第七十九章 見鬼(三)(1 / 2)

他的手指撫過長蕭隻是輕鬆的在小孔上跳躍,樂聲流瀉而出並不華麗卻是細膩而柔和像是海潮一層一層緩緩的沒上來淹過了沙子又緩緩的退了回去,看著無痕卻是在她腦裏回環低落。

景承勤聽到他吹奏道是他的樂聲起了變化了,原本把曲子中驚讚絕倫的技藝給抽離留下的也不過是漫風蕭索一樣躊躇不去的消沉,現在這樣有些像是夜半無人私語時述著的綿綿情話,樂中有誓兩心知曉,雖不想打斷他但更想逗逗他。“這是以簫寄情麼,你是在和我說情話?”

樂聲裏岔出了一個音來,他低下頭笑道,“你不願意學棋,那是否願意學簫呢?我的妻子很有天分。”

“我若是想聽就讓你吹,還用學麼。”腦袋枕到他肩上,打算要再把他養胖一點,肩膀多些肉她枕著才舒服。簫聲像是暖泉注入四肢百彙讓她放鬆跟著身子犯懶,正要閉目想睡,想著他照顧她周到她若是沉睡他自會扶著她躺好。

突然而來的一陣嬰孩啼哭,硬是參雜進了他的簫聲裏,那樣的突兀在這樣昏暗而空蕩的大殿真是說不出的詭異,他吃驚的放下了玉簫,或許原以為不過是聽錯。玉鉤宮內隻有他們夫妻二人與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哪來的嬰孩。

簫聲斷絕後那啼哭更是清晰,她是完全清醒了,睜著明亮的眼眸掃視,連暗黑的死角也不想放過,既然她也聽見自然不可能是幻覺了。

正對著的窗子被風猛的吹開,打在牆上又咯吱一聲彈了回去,緩緩要合上時那細長的縫裏顯出了青麵獠牙,披頭散發是一身的白衣。

她下床開門出了外頭。

戛然而止後重歸平靜,窗外空無一人連個鬼影都沒有。隻餘夜色沉沉鎖著玉鉤宮,負責掌燈的幾名宮女急急奔來腳步疊亂紛遝。伊寒江問道,“見到有什麼人剛才在窗外逗留麼?”

宮女不約而同的搖頭,“奴婢是聽到嬰孩的啼哭才過來查看的。”聲音顫抖,委實是被方才陰森恐怖的哭叫嚇到了。

怎麼可能走得那麼快,“去給我問問巡邏的侍衛,怎麼巡視的,一身白衣散亂著頭發,我就不信了這麼顯眼的人就沒一個人看到。”

聽到的宮女霎時嚇得麵無血色,她這形容不正與書中戲文所說的鬼魂是差不多麼,再加剛才的鬼哭狼嚎……沒人敢說出口她或許是見鬼了,提著燈籠的手卻是在抖。

景故淵出來將外衣披到她身後,把她抱起,她這才發現她出來得急沒穿鞋履,難怪腳心犯涼。景故淵道,“都下去吧。”抱著她回房用被子把她整個包裹住。緊張的問,“沒有嚇到吧,若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她見他也是麵色蒼白,好笑道,“我看你才是嚇到了吧。要不要去叫個宮女煮杯安神茶來。”

親了她的額一下,將她的身子壓向他,喃道,“沒事就好。”

她目露凶光,罵道,“讓我知道是誰在裝鬼,看我不真的把他送去見閻羅王。”

醒來就是景故淵欲裝睡卻是來不及偽裝的閉眼,便索性轉過身子背對她。

她命令道,“給我轉過來。”景故淵動也不動,她幹脆抬腳打算壓上他的身子,大肚子抵著他的後背。他於是認輸聽話轉過來,眼睛依舊是閉著,以為能遮住眼裏的血色她就不知道了麼,長而密的眼睫毛似一把羽扇蓋著,可惜蓋不住眼睛上的烏青色。

她可沒錯失他方才的目不轉睛和全神貫注,“你可別告訴我你一晚沒睡就這麼盯著我。”

他開眼,輕描淡寫的笑,“隻是今日醒來得早了。”

“你以為騙的過我麼。”若隻是醒來的早,剛才慌亂個什麼勁,“你是怎麼了?”昨晚的事她當是有人搞鬼想著醒來再料理,也就沒留意睡下了,他神色也很自然,不想卻是思慮一夜沒睡麼。“因為昨晚的事睡不著?”

他把羅帳勾起,已過辰時,宮門早開了隻是他想等她自然轉醒,不舍得叫她從夢裏醒來。“沒事了,一會兒出宮回府了再睡也是一樣的。”稍稍揉了揉眼,不必看也曉得自己的精神是差了些。

她問,“你不上朝麼?”他應該不能再用過去的借口推脫了吧。

他柔聲說,“我隻想做個閑散王爺,依舊不想參與朝政,方才有內侍來過,隻是你睡得香沉不曉得,早朝我推了,說你懷了身孕日常不便,我想多些時間留在府裏照顧你。”

她手肘擱在那金絲軟枕上,撐著頭長發垂肩,直接逼問,“說,怎麼回事?”

景故淵笑了笑,指尖描著她鵝蛋臉的輪廓,“既然醒來了,我給你梳頭描眉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