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秋風分外的涼，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林奈抱著熟睡的衛贏，也一聲不吭。出了c大的門，林奈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方才淡淡開口，“他畢竟是你爺爺。”
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盡管努力克製，衛予霄的聲音仍有些顫抖，“他不是。”
林奈低頭看著懷裏的衛贏，他的睫毛長又濃密，“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予霄，他現在隻是個老人，一個，可憐的老人。”
衛予霄盯著前方，“你該知道我多恨他。等會送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哎，你自己，我是怕你最後會後悔。”林奈歎氣，滿是疲憊。
後悔嗎？如果後悔有用，他又該多喜歡後悔。
時隔多年再見到畢曉霓，才發現當初怪罪到痛徹心扉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若是時間願意慢一些，若是他願意看的細一些，這麼多的後悔怕都無法後悔。
認識畢曉霓那年，衛予霄高二。當時的好友郭昀喜歡上了鄰校的一個女生，叫車媛媛，各方麵都很像他初中喜歡的白佳佳，文靜恬美。因為分數差太多，衛予霄沒有上z大的高中部，最後考上的一中卻恰巧在z大的對麵。初中畢業，那段初戀也完結，他不敢說出去的話郭昀卻敢說，他就屁顛屁顛的跟在郭昀後麵，每天晚上放學等在z大的門口。說歸說，每天晚上看著車媛媛走出來，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連續了一個月，倒也是收獲頗多。車媛媛總會和一個臉圓圓的女生一起走，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走完一條街兩個人就分開走，剩下的時間都是一個人，是告白的好地方。眼見著要放寒假了，郭昀心裏焦急，趕緊找衛予霄商謀，最後想了個辦法，名曰“雙龍出海”。等放學後，還是像往常一樣跟著她們，等她們倆分開，郭昀跟著車媛媛，等待時間告白，衛予霄則跟著她那個朋友，若是郭昀沒膽告白，衛予霄就把情書塞給她朋友，讓她幫忙轉交給車媛媛。說到這，衛予霄就笑了，“我那是龍，你根本就是蟲。”郭昀不屑，“你是龍你找你的白佳佳去。”
等待的過程向來難熬。好不容易到放學，兩人如約，衛予霄揣著郭昀的情書，郭昀揣著一盒巧克力，分頭行動。
衛予霄還記得那時候的緊張，雖然那時候的他不明白自己緊張什麼。那個女生如往常一樣，腳步輕盈，她帶著耳機，走路的時候頭發一甩一甩的，衛予霄盯著她，亦步亦趨。那條巷子有點悠長，又是晚上，一個人都沒有，衛予霄的腳步聲也聽得清清楚楚。他該怎麼去和她說話呢，一個不留神，衛予霄發現前麵的身影消失了。他加快腳步，到拐角處忽然什麼東西鋪天蓋地的打過來，衛予霄忙用手臂護住頭，“哎，你幹嘛！快停手！”
“讓你跟蹤我！讓你跟蹤我！”甜美的聲音略帶著孩子氣，又有些緊張和氣憤。
“畢曉霓，你是不是叫畢曉霓？”衛予霄一邊護著頭，一邊叫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畢曉霓本能的停了手，把書包往肩上一搭，才發現對方穿著一中的校服，“你是誰啊？幹嘛跟著我？”
衛予霄揉揉手臂，咧了咧嘴，“我叫衛予，是一中的。”
畢曉霓哦了一聲，不再搭理他，轉身就走。從上學以來，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以為又是一個愛慕者，畢曉霓沒放在心上。那個時候的畢曉霓喜歡白淨的男生，那種在路燈下都看不清楚的男生，她沒興趣。在後來的後來，衛予霄曾經問過畢曉霓，怎麼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麼幹脆的轉身就走，“黝黑的追求者我一向沒興趣。”為此衛予霄嚇得幾天都不敢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