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楚翹起得早,天陰沉沉的,一直下著細雨,她靜靜的凝著窗外,在這個偏遠的小鎮裏,仿佛時間都不存在一般,遠處的黑雲漸漸飄近,楚翹咬咬牙,將頭發在腦後紮成一束,她冒著雨走出屋外,為那些小苗紮上遮雨的棚,如今的她雖然失去了陪在重要的人身邊的資格,但是如此簡單的人生也有簡單的愉快。
雨似乎越下越大,楚翹的眼快睜不開了,她正準備回房,卻突然發現在朦朧的大雨中,籬笆上的一個信封吸引了她的目光。
拿了信,她回房,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上麵的字句刷白了她的臉龐。
“南宮楚翹,你是個差勁女人,自以為是、自做聰明,以為犧牲是人生重要的信念,從不考慮你的決定是否影響另一個人,你該為自己的錯誤性格說對不起。”
是誰?是誰放下這封信?自從搬到這裏,她從不與任何人交涉對談,誰知道她就是南宮楚翹?她慌亂地奔出屋外,四下找尋。
沒有,根本沒有半個人,她回到小屋,手裏仍牢牢握住信箴,然後,她看見了,從門縫下另一封信翩然而來,她急急打開門,卻沒有半個人影,撿起信,她打開。
“笨蛋女人,你怎麼會以為離開,我便有幸福可言?你怎麼認為看不到我們,我們不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哀慟?誰說我願意成為你的條件,供你與人談判?我無辜,我的愛情更無辜,你毅然轉身,六年前,我離開,你嫁人,六年後,你離開,留下我在這裏苦苦思念。”
淚濕頰邊,那是他的口吻呀!把信紙貼在胸口,揪痛的心,揪痛了她以為沉澱了的愛情。
她顫抖著繼續讀下去:
“六百多個日子的夜不成眠,我想著你躲在哪個角落哭泣:你在我每一件公文裏,張著一雙無辜眼睛。我沒辦法忘記你,一如沒辦法抹去孩童時的那段歲月痕跡,是我不好,沒有和你談清楚,沒有讓你放心的留下,不然我不至於讓相思蠶食人生。”
他說思念?楚翹緊緊的捂著嘴,為什麼薛妍不溫柔地替他擦去思念?為什麼薛妍不用另一段愛情替他掩蓋已成“過去式”的愛情,別讓他在公文裏看見她的無辜眼睛,猜想她躲在何處哭泣?
楚翹的淚不停歇,離開他後,她很少哭,因為淚水幫不了她,她需要堅強,可是原來並不是不痛,而是她自以為是的不痛,她又哪裏忘記過把他擺在心底,隨著每次心跳震動,一次次低訴我愛你。
她愛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可以忘記她的堅持,怎能忘記她的專一?愛情無法更替,隻有他,是她的唯一。
扣扣~~~~門輕輕的敲響了。
楚翹抬頭,不顧一切的衝去開門。。。。。。。
門外還是空無一人,楚翹失望的低下頭,任淚水蔓延。突然皓宸低沉的聲音出現:“白癡女人,你要兒子活下去,我何嚐不願意?你看不到我的盡心盡力,至少相信我,牽著我的手,讓我領你一步步走下去,不是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也不放開彼此的雙手嗎?你不該半途出局,留下我一人空白欷覷。”
她猛然抬頭,四處張望,終於在雨簾中,看見他清瘦身影,他綠色的眸子染上了孤寂與冷清,碧綠的眸心,明亮得離譜,猶若一泓深潭,沒有止盡,召喚她的神魂跌入其中,泅遊不出他的魔網……
這男人,光用眼睛便足以取代言語。他有一絲絲憔悴,四目相交,暖意流過,兩人空虛的心再度飽滿。
她不想出局,從來不想啊!是時勢迫她,是她誤判這是最好結局,她不想他空自欷歒,一點都不想,淚水模糊視線,剛抹去又添上新濕意。
皓宸滿臉雨水,摻雜著鹹鹹的淚水,他一樣惡霸、一樣不顧她是否反對,一把抱住她,用力到像是把她壓進心裏,讓他們骨血融為一體,他堅持把她壓在自己的心窩間。
“抱歉,我沒有告訴你,我從沒愛過薛妍,也從來沒有打算娶她,我與她之間有的隻是朋友情誼,還有那一夜酒醉後的荒唐,沒有說清楚是因為當時有恨,恨你的背叛,所以我隱瞞了我與薛妍的關係,我說謊她是我的未婚妻。”那麼孤傲的男子,第一次在她的麵前,他坦承了從前的隱瞞,他的聲音裏有隱忍的痛苦。
抱住懷中瘦弱的人兒,皓宸原本幹涸的眼,再次酸澀起來,她是他正確的肋骨,她回了原位,胸腔中的刺痛感轉眼消滅:在她之前,安裝任何一塊“肋骨”,都會讓他的身體發生排斥,隱隱的痛,日複一日。
“我沒有接受她的骨髓移植,抱歉,浪費了你的‘犧牲’,不單隻我不同意,念宸也不願意,他隻要媽媽留在身邊,我費了好大勁才勸動他接受治療。”
“那念宸?”猛地抬起頭,她擔心,擔心那個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