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朝代,民間都會有不同的傳言。
南宋年間,民間有這樣四句歌謠:
碧玉天鷹,
分霸南北,
富甲一方,
無人能敵。
在北方,或許有人不知道當今天子是何許人也,但是天鷹堡的海家卻無人不知。
同樣,在南方,或許有人不知道當今皇上是誰,但是問起哪家最富有?就連三歲孩童都曉得答:“是碧玉山莊的陸家。”可見陸家多富有,但是,豪門深似海,陸家也不例外,碧玉山莊向來守衛深嚴,雖然每月的初一、十五,陸家都會派人在莊外的廣場上救濟窮苦百姓,但是碧玉山莊的大門仍然是緊緊關著,閑雜人等,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入的。
而今天,陸家的碧玉山莊卻熱鬧異常,陸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再加上幾百個仆傭,忙得不可開交,不但大門大開,連久不管事的老太爺也親自到門口,像是某位大人物要到碧玉山莊似的。沒錯,對於碧玉山莊而言,今天的確是一個大日子,因為今天陸家第三代的繼承人――陸展鵬高中而回,陸家雖然富甲天下,卻沒出過狀元,更不用說欽點的武狀元,此原因一也,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雖然陸家的第三代中不乏男丁,但是老太爺對陸展鵬特別鍾愛,還在陸展鵬才滿十歲時,便立下遺囑,陸家的一切,除為基金供各人使用的部分以外,其餘部分作為陸展鵬三十歲的生日禮物,在那之前,由陸展鵬的父親陸誌華代管,雖然陸家的其它成員有所不滿,但是老太爺說一不二,也沒有人敢有異議,否則連基金也將被取消,那就更加吃虧了。也正因為陸展鵬身份特殊,所以陸家上下都對他特別“喜愛”,為了討好這位未來的掌舵人,幾乎所有的人都提前三四天開始忙碌,而今天,陸展鵬就會到家,所以……
陸展鵬還未到城外的十裏亭,便看見聲勢浩蕩的迎接隊伍,不由得皺了皺眉,對身後的三位好朋友――吳昊天、李雲風、李景風――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如此,就不該通知他們。”
“那我們豈不是要自己駕車去你家了。”剛從車夫的位子換下來的李景風搖頭不同意。
“你也太懶了。”吳昊天拍拍李景風的肩膀,“小夥子,長年不勞動,很容易變老摹!? “我不怕,反正再老也比你年輕!”李景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鬥嘴了,我們過去吧!”陸展鵬知道如果不打斷他們,兩個人恐怕要吵上好久,而他實在希望能夠快一點到家,三年沒回來了,也就是說,他有三年沒有見到水晶了,他很想她,本來,通知家裏回來的時間,就是希望能快點見到她,可惜,心上人沒來,倒引來了一群不相幹的人,唉!
陸展鵬一到家,向長輩們請了安,便托辭一路勞累,希望休息一會兒,然後便與三位好朋友一同回到他居住的俠客居,果然,水晶已坐在聚義廳中等候了,一見他們,馬上站了起來:“少爺,回來了!一路辛苦了!房間都收拾好了,熱水也都準備好了,你們先洗個澡,我去吩咐廚房準備吃的。”
陸展鵬的目光跟隨著水晶,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的另一頭,他仍在癡癡的看,見此情形,李景風好捉弄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故意走到陸展鵬麵前,捏著嗓子說:“鵬哥哥,回來了!一路辛苦了!房間都收拾好了,熱水也都準備好了,你們先洗個澡,我去吩咐廚房準備吃的。”
吳昊天也湊熱鬧的擠過來:“水晶妹妹,我好想你!”
陸展鵬的臉不由得紅了。
“好了!你們就不要在捉弄他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雲風出來打圓場。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你和景風是一母所生,為什麼性格會相差那麼遠!”吳昊天搖頭表示不解。
“你和你妹妹不也是同父同母,為什麼你妹妹那麼漂亮,而你卻……”雖然知道兄長的口才是一流的棒,李景風卻忍不住幫他反駁。
“誰說我……”吳昊天瞪著李景風。
“我先上樓梳洗!”陸展鵬拎著自己的行李往樓梯口走去。
“等我!”李雲風也拎起行李。
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
經過一番梳洗,四個人都顯得舒服了許多,坐在餐桌旁,吃著水晶令人送來的小點心。
“雲風,你真的不考慮我的提議?”陸展鵬問喝著茶的李雲風。
“展鵬,真的很對不起,我希望能夠到外頭闖一闖。”數日前,陸展鵬曾經向他發出邀請,希望他為陸家做事,但是李雲風謝絕了。
陸展鵬未上京之前,已是陸家的少當家,如今辭官而回,自然是要擔當重任,他知道李雲風的能力,所以希望好朋友能夠幫助他,“如果我把這個邀請改為要求呢?”
“展鵬!”吳昊天一聽陸展鵬的話,差一點被一塊草莓酥卡住喉嚨,“你……”雖然大家都知道李氏兄弟受過陸家的資助下,但是陸展鵬從來都沒有把這個當作什麼,更不用說用來要挾李雲風。
“如果你堅持,那……”李雲風歎了一口氣,“我無話可說,我欠你的!”
“三年!我們以三年時間為限,三年後,如果你要是想離開,我絕對不會為難你。”陸展鵬看著李雲風。
“好!三年就三年。”李雲風點點頭。
就這樣,李雲風隨陸展鵬留在了陸家,成了陸展鵬的智囊,為陸展鵬出謀劃策,為了方便,他沒有搬出陸展鵬的俠客居。每天早上,他比陸展鵬早出;每天晚上,他卻比陸展鵬晚回。他幾乎比陸展鵬更像陸家的當家,但是他沒有半句怨言,仿佛天經地義,就該如此,太多的工作,令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它的事,連中午飯、晚飯,也是由陸展鵬的仆人虎兒送來,每天晚上,回到俠客居,洗完澡,倒頭便睡。
這天晚上,李雲風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伸了一個懶腰,看看手表,十點了,該回去了,正準備站起來,便聽到“咯咯”的敲門聲,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他走過去,拉開門,不由的愣住了,“水晶,怎麼是你?”
“你以為會是誰?”水晶輕輕的皺了皺眉。
李雲風朝門外張望。
“不用看了,我是一個人來的。”水晶看著李雲風。
“這麼晚了……”
“這麼晚了,我一個女孩子,很不安全,對不對?”水晶截住李雲風的話頭,“這麼晚了,你就不餓嗎?”她拿出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揚揚手上的食物盒,“我做了幾個小菜……”她徑自走進李雲風的管事房,在待客用的茶幾上,放下食物盒,打開,頓時飄出一陣香味,充滿了整個管事房,“剛才,虎兒來找找展鵬,展鵬不在,虎兒跟我說以為你同展鵬一起去李員外家飲酒,所以……”
李雲風愣住了,好像……今天除了早點,他便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自十歲那年,雙親相繼去世,他便再也不曾感受如此的溫馨,吳昊天常說他太深沉、太冷靜,試想一個十歲起便擔負起自己與弟弟的生活,終日為三餐而憂愁的人,怎能活潑起來?那時餓一頓兩頓是很平常的事,他甚至試過三天裏隻吃一頓,他寧可吃苦,也不肯求那些勢利的親戚,那兩年裏,他學會了忍耐,也學會不求人,十二歲那年,即要負擔自己的書費,還要負擔兄弟兩人的生活費的他,終於支持不住,餓昏在街頭,如果不是陸老太爺剛好經過,他可能挨不過那寒冷的冬夜,陸老太爺救了他一命,也喜歡上了他倔強的性格,於是……
“你怎麼還不過來吃?你不餓嗎?”水晶走過來拉他坐在椅子上,“嚐嚐看,好不好吃?”她遞過一雙筷子。
李雲風被動的接過來,看著那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竟然不知該如何下手,抬起頭,看向水晶,兩人的目光一相接,她馬上扭開了頭,她的臉居然紅了,他隻得低下頭,開始進攻那誘人的食物……
餓得太久了,又碰上這麼好的廚師,李雲風風卷殘雲的把所有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放下筷子,他發現水晶正蹲在桌子的對麵,默默的注視他,“好……很好吃……”
“你想不想天天吃!”
“這麼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不會膩,……”他這是怎麼了,水晶是陸展鵬的心上人,他竟然……
“那我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是美食家,任何隻要能夠進口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冷冷的說,看她的臉色由開心慢慢變白,他的心忽然十分不忍,但是他硬起心腸,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哦!”水晶應了一聲,準備站起來,可是由於蹲得時間太長了,雙腳有些發軟,“哎呀”一聲,眼看就要親吻地板,卻摔進了一具寬闊的胸膛。
“你怎麼了?”聲音中充滿了關懷。
“我的腳有些麻!”
“你蹲得太久了!”李雲風攔腰抱起水晶,放在沙發上,輕輕的為她按摩了幾下,“好點了嗎?”
“嗯!”頭靠在李雲風的懷裏,水晶悶悶的應了一聲。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李雲風低下頭,卻發現水晶的臉紅紅的,可愛極了。
聽見他的問話,水晶抬起頭來。
刹那間,李雲風迷失於那雙瀅瀅的眼眸中,不能自已的,他的唇狠狠的吻住了她的,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猛的推開她,力度之大,令她站也站不穩,摔倒在地上,她抬頭,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看見他的臉色蒼白,“對不起,水晶!我……”話未說完,他便衝出了管事房。
李雲風呆呆的坐在書桌前,桌子上鋪開的白紙上隻寫了“展鵬”兩個字,就在也寫不下去了,思前想後,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對展鵬解釋,他不想當著展鵬的麵毀約,又無法不告而別,但是他該如何下筆呢?想他堂堂文狀元,連皇上的抬愛也能婉言拒絕,卻無法向好友留書遠走,“心中有愧,不得不毀三年之約,匆匆離開,望君……”由於太過專心,竟然沒有發現有人進入了他的房間,等到發覺時,來人已在身邊了“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