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妹妹來奔父親喪回到金華後,她便再也沒有見到妹妹。唯一得到過妹妹心桃的親筆書信,還是在其產下一子,給其起名叫做漫修的時候。趙氏還記得妹妹在信中寫到:“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想必漫修之名便是源於此處吧。在漫修周歲前,趙氏曾特意托人帶上書信並漫修的周歲禮物去妹妹家走一遭,誰知送回來的消息,卻是妹妹和妹夫雙雙意外身死,小漫修溺死在家中的荷花池中,看護漫修的丫頭自覺罪孽深重,早已逃匿,不知下落。趙氏當時便悲痛欲絕,恰又逢林團練得罪了權貴,自己又身懷雨薇,隻得舉家搬到東京。現在想來,雨薇自小的體弱多病也與她當時受的刺激和顛簸有著重大的關係。來到開封後,幸得杜大人多方照顧,才很快安頓了下來。可妹妹一家的消息,卻從此如石沉大海。再托人去問時,隻說原先的蘇府已更名為劉府,說是蘇老爺臨終遺言,將蘇家所有財產一並都送與了管家劉喜。
十九年了,林夫人一直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她不相信妹妹會與人通奸,不相信妹夫會去殺人,而對於沒有屍體的漫修,林夫人更是存了無限的遐想與希望,隻是時日久了,終沒打聽到看護漫修的丫頭,也終沒見到過漫修,隻得默默接受。可今日,意外來到林家的這個少年,這個也叫做漫修,還與自己妹妹長得如此相像的俊美少年,能讓林夫人壓製得住內心的激動嗎?一定是命運之神眷顧了他,竟讓他活了下來!又或是妹妹在天的保佑,才讓漫修重新回到他姨父姨母的身旁,享受一下久別的家庭溫暖。漫修沒死,林夫人真是越想越激動。
“金蘭姐姐,你快這邊來坐!”兩位大人走了之後,幾個年輕人便不再拘束。
金蘭走過漫修的身旁時,顯然有些不自然。而漫修連如何克服自己的不自然都不知道,就更不清楚如何應對金蘭的不自然了。
“我想我還是走吧,在這裏不太合適。”剛剛林老爺和林夫人對他的態度,漫修至今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有些畏懼雪兒的蠻橫,因此,說這話的時候陪著萬分的小心。
太好了!雪兒沒有出言阻止!
“你真的要走?”金蘭輕咳了兩聲,輕輕地問道。
“金蘭妹子,你放心,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隻是現在,你在這裏是最好不過的。你要是信我,就等我一陣子,我一定回來找你,到時隻要你願意,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形影不離。”
這樣感人的承諾,若是換了兩個至愛的男女,定是一番佳話。可如今,金蘭悲,漫修傷,連一直為金蘭爭取幸福的雪兒在聽到這番承諾後都不覺心中一顫,她這是怎麼了,為何會有心痛的感覺呢?
其實漫修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葉子奇如今設計他和金蘭,想必不會就此罷手,金蘭身處林家,有林雨清和肖飛的保護,應當萬無一失。而金蘭喜歡的始終是葉子廉,漫修也在等待葉子廉的回心轉意,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放下那些計較,來帶金蘭走。而他,則要繼續追查他要的真相。因此,金蘭他不能娶,更不能帶她走。可是如果等他知道了真相,葉子廉也還是選擇放棄金蘭的話,他也會遵守他的承諾,與金蘭相守一生。
漫修剛向眾人行禮,準備轉身離去之時,隻聽唰的一聲,一把寶劍已出鞘橫在了漫修的麵前。漫修側眼一看,哎,果真又是雪兒!這裏麵他最不敢惹的就是這位小姐,吃她的苦頭還不夠多嗎?漫修見劍,隻得賠笑說:“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劍的呢?”
雪兒有些恨恨的說道:“我說你就屬破車子的,幾天不修理就難受!”
“屬相中隻有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沒聽說過有屬破車子的……不過也對,人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嘛,更何況還是個既無才也無德,純一個野丫頭!”漫修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還敢去挑釁杜雪兒。
“你說什麼!”雪兒果然怒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漫修雖如是說,雙手早已擋在了麵前,被雪兒打得還不夠慘嗎?
“抱歉,我隻是個無才無德的野丫頭,哪聽說過有什麼君子一說!”說著雪兒便放回了寶劍,當下揪住了漫修的耳朵,漫修大叫鬆手,芸萱等人也是在旁相勸,可雪兒偏是不聽,愣是直拽著跌跌撞撞的漫修直走到客廳門口。
“哼!你這種油腔滑調的小人!把我們都當傻子了嗎?你走?你走了還會回來嗎?我今兒就為金蘭姐姐出了這口氣,好好修理修理你這個不長記性的負心人!”
說著,雪兒也不顧及眾多人都在場,抬手便向漫修打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