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烏雲在天邊處一陣翻滾奔騰,將剛剛露臉的月色遮了個幹幹淨淨。涼風拂麵,夾雜著絲絲濕氣。而後電閃雷鳴依序而至,不多時豆大的雨滴這才劈裏啪啦狠狠的砸下。
久旱降甘霖,於百姓來說,乃是大幸。可對於某些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西譚邊境,距離北宸不過百裏卻荒無人煙的小鎮上,僅有一家年久失修的客棧裏。
屋內一燈如豆,隱約可照見期間光景。牆漆剝落,桌椅殘缺,雨水正從屋頂瓦爍的間隙裏滴滴答答地落下,因著下雨的關係,天氣潮濕,整個屋子裏散發出一股子黴味,四周還有老鼠溜來溜去。
身穿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少年正端坐在用繩子固定好幾塊木板拚湊而成的“桌”前,雙手托腮,對著幽幽燈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燈光掩映下,那少年一頭長發如瀑,僅用一根玉簪束了一般,其餘長發隨意拋在腦後,他生的眉目如畫,膚色晶瑩剔透,猶如上好的羊脂玉。此刻,他眉間兩道極細的眉毛分別向內側聚攏,一雙清澈無暇的眸低散發出濃濃的哀怨,菱唇微抿。這般動作讓他本就俊俏的麵容上卸下了幾層淩厲的鋒芒,平添了幾分嬌柔於魅惑。
半響,她對著那盞簡陋的油燈無比憤恨地緩緩吐出三個字:“天殺的!”
天殺的!紫非魚在心底一陣咆哮!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好不容易拜別師門出來闖江湖!居然被一群來曆不明的混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追殺!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從北宸逃掉西譚,好不容易找了落腳處居然天公不作美又下雨…。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微風細雨順勢飄了進來,桌上的油燈撲的一下就被風吹滅了,紫非魚眯著眼,緩緩抬起頭,警惕的看向門外。
來人是位身著黑衣寬袍的少年,長發被織成辮子分股用玉環扣在頭頂,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麵目嚴肅,眸底藏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戾氣。身後背著一把長劍,衣衫濕透,腳上的黑底錦緞長靴早已是泥濘滿麵,想必來的極為匆忙。
他一開口,直奔主題:“飛羽公子,奉家師之命請你赴劍宗門相商要事,還請……。”
還未說完便被紫非魚急急打斷。
“葉十三!”那幾個字幾乎是從紫非魚牙關裏擠出來的。“為什麼又是你!”
“在下不過是奉家師之命……”
紫非魚一激動,啪的一聲便將眼前這張桌子拍散了。她站起身來,走到葉十三跟前。
葉十三麵色微沉。
誰知他話又轉了個調:“拜托你行行好,別陰魂不散,別跟著我。我沒殺人,我現在被人追殺啊!求放過啊!”
葉十三:“……”
趁著他發愣的片刻,紫非魚一記手刀就直接朝著近前葉十三的脖頸處落下,快如閃電!
葉十三心中大駭,頭下意識往外一偏,險險避過。隨即他凝氣於掌,掌風浮動,向著紫非魚胸前發力。
誰知紫非魚隻是虛晃一招,一道白光自他指間一閃而逝。在葉十三掌風到達之前,手掌下翻,五指張開,用力扣住他的肩頭,順勢滑致他的腕脈處,化解了他的攻勢,再狠狠用力一拽,高聲道:“走!”
這一連串動作快的葉十三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紫非魚拉進了屋內。而剛才他站的那個地方,一個黑衣人正躬著身子,雙臂微揚,十指間夾滿了細細的銀針,這是要出招的姿勢,然而他卻再也動不了了,因為他的頸間有一道一寸長的血線,一根被鮮血染紅的白羽正插在他的喉管處!
葉十三心裏一陣感慨,出手便是殺機,快!準!狠!怕是連他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做不到。
同時屋內四麵角落處高矮不同不同的黑影漸漸浮現,將他們圍在中間。
他用手肘撞了撞了紫非魚,小聲問道:“飛羽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紫非魚翻翻白眼:“我哪知道,興許他們都看上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一枝梨花壓海棠的本公子了唄!否則怎麼會三天三夜一直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