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政見參商賓勃侯演說 憲章宣布改革黨成功(2 / 2)

各人得了這個信,自然是喜不可言。各支部總理,就馳集賓勃魯侯兩個處,商議大事,各人發表意見。那年少氣盛的人,心醉盧騷民約的議論,又見各國革命革得這樣爽快,忘了本國數千年的曆史。又不暇計及國民智識的程度,各國窺伺的危險,非說今日自當革命,就說今日不可不革命。更有橫暴議論,說寧送給外國,也一定要革命。那閱曆太多的人又說,天下事談何容易,非有十二分成算,斷不可輕舉妄動。把天下的事情,比各種機器,說機器雖是靈巧,然有一粒小砂梗著就轉不動了。這種議論,說他老成持重也可,說他畏首畏尾也無不可。此外有主張利用主義的,有讚成平和主義的。不過一百幾十人,差不多有十幾個政見。因為革命這兩個字好講說話,還是主張革命的占了多數。

賓勃魯侯待各人說完,說道:“諸君議論雖是不同,實不外以救國為宗旨。但凡事利多害少,才做得過。我國民保守的性質,諸君總可以曉得。革命兩個字質言之,就是作反。若運動人出去作反,不獨號召不來,卻招人疑忌。本黨得養這種勢力,也全因輿論讚成我們的主義。我們若變了宗旨,豈不盡失天下人心?輿論的勢力,比兵隊的力量還要利害些。不如我們率著幾千同誌,麵謁約翰陛下,將現時人民的慘狀,國家的恥辱,逐件陳奏。請他驅逐奸臣,錄用新黨。現在陛下不過被這班不知國家為何物的奸臣蒙蔽,一切外間事勢全不曉得,所以如此,若是知道,總有悔悟之一日的。將來我們有所借手,一切容易,比在局外手無斧柯,橫發狂論,扼腕抵掌,一點事情都幹不出來,還不於事有濟嗎。這樣辦去,一則不至苦毒生靈,一則不怕外國幹涉。現在國力這樣疲弊,事勢又這樣危急,若錯了一著,就全局敗壞。請諸君細想才好。”各人是向來尊崇賓勃魯他們的,聽了這番說話,更知剛才所說都是理論,不適時宜。遂滿堂一致讚成是議,馬上公舉魯伯益做大將,亞卑涅做參謀,號召全國誌士,直指倫敦進發。

政府得了這個警報,立刻派兵防禦。誰知這些統兵大帥,不獨呼應不靈,卻有與改革黨作內應的神氣。倉皇萬狀,隻令近衛兵堅守倫敦城。近衛兵以地方遼闊,兵力薄弱,容易失守,請求入守王宮。其中漸有逃亡,將成瓦解。於是英格拉、亞遮斯、欹康這些奸黨,知大勢已去,進退維穀,三十六著,除了走的一著外,並無他策。於是有挈眷跑到外國去的,有削發入山做了和尚的。改革黨遂以堂堂之陣,正正之旗,入了無人境一樣。簞食壺漿,歡呼萬歲。亞卑涅更發一號令,說擄掠者斬。所以這幾千義勇兵,更雞犬不驚,秋毫無犯。上自貴族,下至勞動者,沒有一個不讚賞改革黨的舉動。其中有許多向來附和奸黨的,也轉過來謳歌改革黨。這是趨勢黨,原不足掛齒牙。但即此也可想見改革黨的勢力了。

那威權赫赫,統禦二百多萬英國臣民的約翰,變了寡人一個,孤立在坑勃沙城中。真是呼不應天靈祖靈,調不來親兵救兵,彷徨無措。改革黨先將國家的大計,民生的疾苦,陳奏一番,後才將改革黨的目的發表出來。約翰細想,若給他們憲法,將來束手縛足,不能任意指揮。以皇帝的尊嚴,要仰這些蟻民的鼻息,好不恥辱。若不答應,則現時身命都懸在他們的手,好不危險。打量了一會,心中說道:現在他們有挾而求,不先答應他不行。後來我有勢力,依與不依是由我的。主意已定,七月十五日,遂降了諭旨,命國民會議製定憲法。於是改革黨傳檄四方,召集全國誌士,在蘭尼美開大會議,商量編製憲法,組織新政府的法子。

是日,約翰王及王族貴族都來與會。各人就推賓勃魯侯做會長,魯伯益、蘭格頓、勃魯士、亞卑涅做副會長。你想一條,我擬一款。大家商量了好幾回,就製定六十三條憲章,呈與國王。國王隻有唯唯諾諾,不讚一詞,就蓋了禦寶。宣示天下,舉國歡聲雷動,高呼萬歲。至這六十三條大憲章,世人就稱作大法典。看官讀英國曆史,自然曉得,不用細說。

往後英國人民得這樣自由,這樣幸福,也都是這大法典固了基礎。飲水思源,又豈不是食賓勃魯侯、魯伯益他們的報嗎?回想他們提議這件事的時候,豈料及身而見,又豈敢雲一定有成麼?不過拿定宗旨,見事做事,百折不撓,那件大事業就成於他們的手。所以天下事,不怕難做,不怕失敗,最怕是不肯去做。若肯去做,煉石都可以補天,銜石都可以填海,誌氣一立,天下那裏有不成的事呢!就今目下失敗,然有了因,自然有果。十年、二十年後,總有成功之一日的。看官讀這一篇,不要崇拜他們,歆羨他們。你想學他,就有第二個賓勃魯侯,第二個魯伯益出來。孟夫子有雲:人皆可以為堯舜。至去做與不去做,豈不是又在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