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幻雲,有一事不明,想向仙長請教!”
“請教什麼,有話就說吧!”那趙希夷卻不是個好講客套話的主。
“請問道長臉上的這個……這個……是從何而來?”李玄將他請到一邊,小聲問道,隻是這麻子兩個字,他可說不出口。
“你個小道士,怎地如此不曉事!這麻子,是小時候得了豆瘡之疾,大難不死,留下來的啊!”
“豆瘡?”李玄忽然有些明白了,天啊,豆瘡,不就是天花嘛!
“那你說的‘以毒攻毒’,卻是什麼妙術啊?”李玄心中好奇大盛。
“這是我從祖師爺書中得到啟發,數十年來,專心研習,方才悟出的仙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啊?”趙希夷見他隻不過是個年青的道士,愛理不答地道。
“這個……小道在這指南道院,多少也是個話事的,就請仙長告知,明日我也好跟玉真公主引薦嘛。”李玄急道。
“嗬嗬,我這仙術啊,如果能運用得當,那可是活人無算的妙術啊!你真得想聽?”
“嗯,想聽!”李玄心道,我先得確定你是不是一個使毒的“老毒物”再說。
“好!我就跟你說說。你可知豆瘡之疾嘛?”
“嗯,好像聽人說過,是不是出痘子啊?”
“哈哈,看來你沒出過痘子,算你命大啊!這豆瘡之疾,首見我仙家葛洪葛稚川的《肘後求卒方》中,他當時記載了由漢朝馬援馬伏波將軍征交趾,兵士得了一種病,稱為‘虜瘡’,是從俘虜之人中傳來。後來這病便傳入了中土,有時突然流行,其病來勢洶洶,幾乎無藥可治,得病者,僥幸不死,亦留下滿身瘡豆,在臉上,便是麻子了!”趙希夷指指臉上的麻子道。
“啊?那道長小時是得過豆瘡的!”李玄聽得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天花啊,沒錯,那可是古代流行最廣的傳染病,大瘟疫啊!他是八零後的人,對此基本上沒有概念。隻是在書上看過而已。
“當然,不是跟你說了嘛!這麻子便是拜那豆瘡所賜啊。你知道鄉間有句話嘛,‘養兒不是命,活下才算人!’就是說這豆瘡一來,小兒十死其七啊!”
“那,難道仙長便是能治豆瘡的神仙嘛?”李玄激動地問道。這可不得了啊,如果能治豆瘡,那可就是大神仙了。
“嗬嗬,說能治是假的!且聽我跟你說!這葛仙翁雖然記載了豆瘡的病情,但所記之方藥,卻不大見效的。直到我的祖師爺,也就是孫真人,他才想到了一個法子,就叫‘以毒攻毒’。這法子大妙啊,可惜孫真人隻是記載了其法,但其術未能傳給我的師傅。我也是讀了他的《千金方》,才想到要以畢生之力,專攻豆瘡之毒!”
李玄急得直跺腳,你到是快說啊!
“孫真人記載的法子,便是以患瘡之人,割開其瘡,取其膿汁為藥,塗於患者身上!”
“這法子靈嗎?”
“有時靈,有時不靈!”
“那又如何?”
“你知道,患過豆瘡之人,終身便不再患此疾嗎?”
“嗯,知道!”李玄心頭一跳,這不就是免疫嘛!古人也都知道!
“對,正是此理,孫真人的法子,是以其人之毒,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不太靈的!隻要稍改一下,以其人之毒,還治他人之身,這法子便大大地靈了!”趙希夷哈哈笑道。
“妙啊!妙!”李玄真地激動了,這以毒攻毒,明明就是免疫學的開端啊,古人太聰明了!
“貧道悟得這個法子,便專門研究這攻毒的法子。從豆瘡患兒的膿汁裏,提出豆苗,轉種於無病小兒身上!”
“豆苗?”乖乖隆地咚!這原來是個會種痘的神仙啊!李玄快要跳起來了,誰說世上無神仙,這麻臉道士就是神仙啊!
“可是,貧道經曆了幾場災難!原來這豆瘡中的膿汁,也是有毒的!被我接種的小兒中,有三個發了幾天熱,便好了,可卻有兩個,發了豆瘡,貧道救也救不得,轉眼死了!”那趙希夷臉上留露出痛苦之色來。
李玄心道,這直接種痘,肯定是有危險的啊。等於是把天花病毒直接弄到小兒身上,完全可能直接引起天花嘛。這疫苗是要減毒才可以用的啊!
“那些死者的家屬當然不願意了,所以貧道被打得遍體鱗傷,還被告了官,下了大獄,差點死掉!後來,我在獄中想到了一個法子,不再用膿汁,而是用患者身上的痂來做豆苗,賭了一把,給州官的兒子接了種,結果住了幾年大獄,那官家的小兒果然未得豆瘡,於是便脫了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