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岑參真可算得是個琵琶粉絲,李玄讀過他的許多邊塞詩作,若論詩中出現琵琶字眼的詩人,岑參可謂是全唐之冠了。但那些詩,都是天寶八年以後作的,眼下岑參聽了自己的琵琶,會不會對他將來的詩作產生影響?若是那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李玄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穿越,而去影響一代邊塞詩人的傑作。
“得意忘筌,岑參軍何必叫真?李玄隻是隨心而為,既非胡,亦非漢,山間散曲而已,何足掛齒!來,岑參軍,我敬你一杯!”
“好,就為如此妙曲,當浮一大白!”岑參也不作態,舉杯一飲而盡。
“妙啊!煉師絕技,真令我得忘卻身在何處!來來來,大家一起為李煉師這首妙曲共飲一杯!”崔圓不失時機地捧了一下李玄。
卻聽那唐容海忽道:“曹大家既然在座,何不也彈一曲?”
曹玉娘本來就不想彈的,這時忙道:“玉娘改弦更張,正跟煉師學著新的指法呢。如今琴技未成,豈敢獻醜?”
“可惜啊,可惜,那四位姑娘不如下場一顯身手?”唐容海隻好轉移目標。他對這曹玉娘的愛慕之心,在浣花樓可是人盡皆知的。
“鏡郎哥哥這曲子一彈,倒教我等都不敢下場了呢!”那邊顧青鸞故作扭捏地道。
“姑娘秦箏之技,李玄倒也想領教呢!這箏音宏烈,豈是琵琶能比的?”李玄笑道。
“不如我等姐妹齊奏一曲吧,也好為各位大人助個興!”顧青鸞道。
四位當紅的姑娘果然一起演奏了起來,卻是一曲《洞天歌》。李玄隻覺她們合奏之時,配合極為默契。顧青鸞的秦箏奏出旋律,古巧雲的洞簫婉轉合之,而那成無雙的箜篌卻不時奏出流水之音,增加歡樂的色彩,文小眉卻執了一幅檀板,輕敲慢打,引領著全曲的節奏,中間還唱了一段歌詞,真個是蔦聲瀝瀝,清亮好聽。這一曲,將那洞天朝真的意境,演繹成了人間歡樂祥和的喜悅,讓每個人的心間,洋溢著喜慶的歡快。
一曲終了,叫好之聲不絕。李玄心道,這支小樂隊還真是高水準的,比起後世那什麼《十二樂坊》,可是強得多了。有空倒是可以跟她們一起玩玩音樂呢。起碼道院開張之時,一定要請來到場助興的。
歌舞一歇,崔圓便端杯起身道:“今日小宴,可謂盡興!嗬嗬,煉師果是妙人啊!老夫聽說煉師在青城山下,正建一個道院,規模之巨,手筆之大,可謂我西蜀之冠,不知可有此事嗎?”
李玄和嚴尊對望一眼,心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確有其事!不勞大人相問,李玄本當將此事原委,稟告大人,以求玉助!我青霞門,原是東漢狐剛大師所傳金丹黃白一脈,至前隋有青霞子大師上承前輩仙人之術,下開丹鼎修煉門戶。隻是常年居於青霞古洞之中,略顯局促。我師朗然道人,欲以仙家丹術,為世間資生之法,此所謂之以丹養丹,以道濟人,這才想起在山下擇地,建一道院,為天下煉師設一專心煉丹之所,李玄不才,多方奔走,正欲促成其事,今日大人相問,還想請大人以蜀郡父母官的身份,多多相助呢!”
李玄索性將事情說開,公開表明要獲得官府的支持,所以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且看這老狐狸如何應對。
“以丹養丹,以道濟人,這可是大好事啊!聽說玉真公主和鮮於大人,俱都參與其事?”崔圓又道。他身為蜀郡刺史,當然也不是吃幹飯的,李玄在青城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早有眼線密報於他。而那青城縣令周西來,日前也有一封長信,將指南道院的種種作為,寫得詳詳細細,送到他的手中。
鮮於氏在CD本是外來戶,自從遷入CD借著鮮於仲通總領一方節度的威勢,聲勢越來越大。相對唐家和海家而言,這鮮於氏不僅壟斷了榮州井鹽之利,而且到了CD之後,迅速擴張到其它行業。比如這CD紙業,如今也大部分被控製在其家族手中。鮮於家族能人輩出,還建成了自己的商隊,開始對西域和南海的貿易。這種巨大的危脅,早令唐、海兩家坐立不安。而唐海兩家,向來是倚仗於蜀郡刺史崔圓的勢力,如今鮮於仲通竟然舉薦了李玄來當個道官,又資助他大興土木,崔圓本能地感到,這事情必有內幕!至於其中的內幕到底是什麼,他還沒有摸清楚,這才借著李玄履新就任的機會,擺下了這“鴻門宴”,目的是投石問路,搞清那個道院,究竟為什麼值得鮮於仲通下那麼大的本錢!
“那是機緣湊巧,李玄有幸得識玉真公主,公主對於我青霞門以丹養丹,以道濟人之旨,讚譽有加。又巧遇節度使大人,幸蒙垂青,資以錢帛,以弘揚我丹鼎之術。大人和在座諸公,若是能施以援手,在下自然也是感激不盡的。我道門煉師,也會感激大德。昔日章仇兼瓊相公治蜀之時,曾以州郡之錢帛,助修樂山大佛,傳為一時佳話。如今大人貴為蜀郡刺史,何不與諸公一道,略散浮財,我李玄這裏就向大人和諸公化個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