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書既為大哥所撰,為何不題你自己的名字,卻要用雷公之名呢?”
“四弟有所不知,當今之人,厚古薄今,若要用我之名,恐怕別人也不會看,不得已,隻好用雷公之名了。”
“原來如此。那為何用雷公,不用電母,不用龍王?”
“哈哈,兄弟果然天真。那雷公之名著於《黃帝內經》,其中雷公、歧伯,俱是古時名醫,所以就托他的大名了。”
李玄心道,都是你這托名之舉害得後世的學者要花老大的精力去考證。
“此書可曾刊行於世嗎?”
“何謂刊行?”黃藥師不解。
“噢,原來說漏嘴了,這時雕版印刷還沒有開始呢。”李玄心道。看來這印刷事業卻是傳播知識的第一步,這麼好的書,一定要盡快讓天下人知道,說不定能救活多少條人命呢!他暗自決定,如果雕版印刷在自己手裏開始,第一本書,便要印這本《雷公炮炙論》。
“我是說,大哥何不抄錄數份,以公之於天下,尤其對製藥販藥之人,卻是大大有益,這可是件好事啊。”
“我也想將來公之天下,拯救生靈,可是其中還有不少藥物,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其毒性,也還沒有摸索出製毒之法。”黃藥師道。
李玄心想也是,這麼多藥,要是一個一個去驗證,那可是一輩子也弄不完的。
“那此書所載炮炙之法,難道都是大哥自己想出來的嗎?”
“嗬嗬,兄弟大概初入青霞之門,連一些入門知識尚未具備吧?此書凡石藥,俱是由各種煉丹書中而來,而由我親自試過。草藥之法,前有北齊徐之才《藥對》,後有孫真人《千金方》等書為本,我隻是將那些中下品之藥重新整理了炮炙方法,這也花了我二十餘年的時間呢。”
真是個獨行俠!李玄忽地想到,這種工作在古代大都是一個人用一生的時間去完成的,如果能夠讓具備同樣技能的人一起合作,將會多大程度地促進這種研究的進展呢?就像後世的研究所,課題公關組,有經費支持,這才是發展科技的最佳模式。
對,弄一個煉師研究院,或者煉師大學?
煉師是跟藥物打交道的。李玄現在是個煉師,他當然知道五金八石、大還丹小還丹、紅鉛白汞之類,是絕對不能服用的。可是,怎麼把這種凶險告訴大眾呢?光靠黃藥師這樣一個人死扛著,是絕對不行的。畢竟神仙信仰是如此根深蒂固,而不計其數的大唐煉師們都在燒煉那些鉛丹硫汞之類的神仙大丹呢!
這難度也太大了。
李玄見黃藥師仍在看著自己,便道:“這藥物的毒性,卻用何物去驗證呢?總不能由大哥自己吃那些藥,以辯毒性吧,那樣大哥可就成了神農了!”
黃藥師眼裏閃過一道灼人的光彩:“四弟,你怎知我為此煩惱?這可是天大的難事啊!雖說煉師有用‘試丹犬’來試那丹藥毒性之說,但卻仍有一樁大難事,犬不是人,不能說話。吃了毒性重的便死了,那也罷了。若是吃了毒性略輕的,卻又如何能讓人知道呢?再說黃犬雖不貴,若用得多了,我這藥鋪便成養狗場了。我是左思右想,皆不得其法啊。故有些藥性,至今仍沒把握。”
“大哥,我到有個辦法。”
黃藥師一把抓住李玄,急著問道:“什麼辦法?”
李玄道:“不妨抓些老鼠,分成數組,以不同劑量喂之,察其反應,記錄下來。如此便能知道毒性輕重了。若是將那老鼠毒死了,那可絕不能讓人吃的!”
黃藥師忽地一拍大腿道:“妙啊!絕妙!”
李玄心道,俺雖不是個搞科學地,但這動物實驗之法,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隻要上了道,慢慢就會完善了,今後略一點撥,以黃藥師之才,什麼“對照組”、“安慰劑”之類的,自然也能弄出來的。
(注:《雷公炮炙論》成書年代一直有爭議,本人以為當是在唐朝煉丹術鼎盛時所作。作者可能也是煉師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