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來了……回來了!”燕府的老管家燕海晟氣喘籲籲地跑進書房裏,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

正坐在窗下悠然自得地看著書的上官嫣兒驀地一怔,手一鬆,書滾落在地。

輕盈地躍於地麵,提裙往外狂奔而去,纖瘦的身影在碩大的將軍府中似一道清幽的光線般閃過。

寒宇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一別半年,他身在沙場,她卻隻能在家等候。

半年的祈求和盼望,終是有了回報。

他回來了!

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中,渾身都散發著淡淡地光芒。

漆黑深邃的雙眸蕩漾著無盡的歡欣,恰似那繁星璀璨的夜幕,將人的魂兒都輕輕吸了進去。

一路狂奔而來,衝到將軍府門外,見黑壓壓的燕家軍將整條街都塞得滿滿的。

“寒宇呢?寒宇在哪裏?”她抓著燕寒宇的親衛燕風月的手臂,按捺不住心中爆棚的思念和狂喜,問。

因極速的狂奔,她白皙勝雪的雙頰染上兩團紅暈。

燕風月不答,招了招手。

自那一條黑幕的中間讓出一條過道,十個人抬著一具玄色的棺槨向她慢慢走來。

瞬間,她狂喜的心停止了跳動,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凝滯住了一般,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人。

“夫人,請節哀!”燕風月沙啞的聲音將她從靜止的世界拉了回來。

她嘴角僵硬地挑了挑,縹緲的聲音問道:“風月,這棺槨裏的人是誰?寒宇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棺槨抬至她身前,放下,燕家軍沒有一人敢發出一點聲音,整條街都陷入了死寂。

燕風月抬起手,艱難地揮了揮,士兵便將棺槨緩緩推開。

那棺中的男子身著一襲玄衣,靜靜地躺在那裏,如熟睡了一般。

她邁開似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腳步,走到棺旁,纖細的指尖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才撫上了他棱廓分明的臉龐,似刀鋒一般的雙眉,英挺的鼻梁,輕合的雙唇。

那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他離世前的最後一刻,是想到了她吧。

那每日每夜都思念著,遙想著的麵容,那期盼許久的麵容。今日,她終於見到了。

卻不知,是以這樣的方式。

“寒宇,回來就好。”她喃喃地說著,眼中除了他,已沒有了任何的光華,似一汪毫無生機的幽潭,籠罩在無法驅散的寒霧之中。

“海晟,迎將軍回府!”她強忍著欲要奪眶而出的淚,生生地扯出一抹淺笑,於十萬肅穆的燕家軍士兵們的麵前,鄭重說道。

領著他的冰冷的屍體,她艱難地邁開步子,往府中走去。

她十六歲嫁於他,夫妻恩愛,歲月靜好。

她本以為他便是這一生的真心人,相惜相知,相愛相守,直到滿鬢雪白,一同離世。

卻不料如今他已棄她而去。

燕府裏的下人們看到燕家軍抬著棺槨踏進府門的那一刻,便知道他們的主子,燕國年輕的戰神——燕寒宇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