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將周安安緊緊裹住,而後打橫將小人兒抱了起來。步履輕健而慎重,懷抱溫暖而有力量,她抱的很緊、很小心翼翼,仿佛抱了整個世界。
周安安蜷起手腳,小小的整個人窩在尚帶著藍山餘溫的披風裏,這份餘溫,溫暖了他冰冷的軀體,更溫暖了他的心。
家門口,藍山左腳輕挑,將油紙燈挑進手裏,怕懷中的小人兒不舒服,又適當的調整了握燈手的角度。側過身體,小心的擠開虛掩的大門,將小人兒抱進東隔間。
不料床上還睡著個小小人兒,藍山頗為詫異的看了眼懷中的人,周安安閃閃黑葡萄般的美眸,不好意思的將頭埋的更深一些,悶悶道:“你不在,總覺得房子裏空空的,就把小丫叫了過來。”
藍山寵溺的一笑,壓低了聲音,“都隨你,我還以為小丫害怕一個人睡。”
床上佯裝熟睡的某隻,砸吧下嘴,翻身向裏,心裏暗暗鄙視,你才怕自己睡!
藍山目光閃了閃,心裏有些好笑,小丫呼吸頻率變了的時候,她就知小丫頭醒了,才故意來這麼一句,沒料到小丫頭還挺能裝的。
小心的將懷中的人兒放在床上,盡量忽視他紅彤彤的小臉兒,細心的替他除了外衫。藍山拉過被子將他蓋嚴,輕輕的在被子上拍了拍,便要離去。
被子下探出一隻小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衣擺,藍山轉過身子,俯身在他額頭輕輕一吻,“乖乖的,早些休息,我等你睡熟再離開!”
周安安聽話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周安安做了個特別美的夢,夢裏那個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抱進屋裏,溫柔的親吻他的額頭,還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哄他入睡。
這個夢真好,周安安嘴角高揚,正要舒展四肢伸個懶腰,無奈胳膊上出現了阻力。他側頭,看見了趴在榻邊睡得異樣深沉的人,偌大的身姿委委屈屈的搭在榻邊。她的眼底掛了一層青黑色,睡夢中雙眉也未舒展開來,嘴角卻又掛著淺淺的笑。
周安安伸出未被握緊的手臂,想要撫平她眉間的褶痕,手指卻定格在她臉頰的上方。她這般警醒的人,卻睡的如此深沉,想必累極了。悄悄縮回手,周安安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隻偏過頭,眼神不錯的瞧著她。
他不懂什麼是愛,可是他知道,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幸福!
秋高氣爽,陽光燦爛,這是霜降以來難得的一日好天氣,院子裏忙碌的人也是難得的好心情。
收拾利落後,藍山把周安安整理打包好的幹菜放進菜窖裏,又備了些米糧下去,才起身去酒肆。雖不是什麼主要營生,但打發時日還是聊勝於無的。周安安乖巧的在後麵跟著,隻是走路的姿勢稍顯怪異。
藍山以為是小男兒家步子太小,跟不上,索性放慢腳步,跟他並肩而行。周安安低著頭,抿唇笑了一下。藍山側目之時,便看見那深深的兩個梨渦。
酒肆中,馬一還是一如既往的勤勞,將酒肆打掃的一塵不染,不過來喝酒的人卻隻有零星的那麼幾個。
藍山不以為意,隻這裏都是女人,擔憂周安安不自在,便將他安排到後麵的小休息間裏。藍山打開昨日匆忙間放在這裏的包裹,取出了一個紫檀木的精致梳妝盒放在周安安手裏,再在包裹底部翻出一本三字經遞了過去。
周安安將梳妝盒放置在桌子上,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本書,“這個念‘san’我認識,小丫給我講過。”
藍山堅毅的表情柔和了許多,摸了摸他的軟發,道:“安安很聰明,以後我教安安識字可好?”
周安安撲朔著大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藍山拿過書本,“我先教你識得一些。”說罷打開書冊,念了一遍。
周安安表情極其認真,眼睛隨著藍山的手指劃過的文字而走,耳朵認真的聽著。藍山見他學的認真,便教的用心起來,先通讀了一遍,又將意思講解了一遍。待要逐句教他的時候,周安安抓住了她的袖子,道:“我記住了。”
藍山詫異萬分,周安安是沒有一點底子的,先前見他纏著小丫教他認字,她便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裏。如今隻是通讀了一遍,又大概的講解了一遍,他就記住了?
藍山不信邪的翻了一頁,指著其中的一句‘讀史者,考實錄。通古今,若親目’道:“講來聽聽。”
周安安依言念了一遍,“講的是‘讀曆史的人應該更進一步地去翻閱曆史資料,了解古往今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好象是自己親眼所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