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水的人兒(1 / 2)

欒寧鎮唯一的一家小酒肆裏,高呼低喝之聲此起彼伏。本已月上中天,多數人家安歇的時候,酒肆裏卻人來人往,熱鬧至極。

小二姐東奔西跑,上菜倒酒,隻一瞬汗水就滴滴嗒嗒。小二姐的臉上卻是笑容不斷的,人越多,豈不是意味著生意越好,掌櫃的給的提成越高,想想就美滋滋的,因此跑起來更是兩路生風。

若是平日的欒寧鎮是不會這般熱鬧的,隻是今年是一個難得的豐收之年,糧食大產,正直繳稅之際,卻接到官府下達的公文,皇上體諒百姓辛苦,今年的稅免了。

欒寧鎮的家家戶戶都沸騰了,不隻是在外勞作的女人們,還有辛苦執家的夫郎們都前所未有的歡喜鼓舞。高興之餘,女人家們成群結夥的聚集到了藍山酒肆,因各家夫郎們也都鬆了口,大家喝的極其盡興。

藍山酒肆在欒寧鎮開了近兩年的時間,這是生意最好的一遭。此時,酒肆的掌櫃藍山沒有站在櫃台前撥弄算盤,而是坐在唯一靠窗的桌子上,酒盞半提,已是個半醉模樣。

沒人知道藍山的背景,隻知道藍山到了欒寧鎮,便開了這家藍山酒肆。酒肆初始,生意極其慘淡。按道理既然是唯一的酒肆,即使鎮上居民不多,也不應是個門庭冷落的模樣。冷落的原因不在於酒肆的酒身上,而在與酒肆的掌櫃-藍山身上。

藍山的右臉上橫亙著一條極為猙獰的疤痕,眉角起始,直至唇邊。對於這樣的外來者,欒寧鎮沒有人是不怕的,暗道這是一個惹事生非的,都遠遠的離著,隔著幾尺的近距離時,都恨不得中間有一個高聳遮目的排障,別讓那人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是各家女人酒癮翻了,也寧可忍著,尋個日子跑上幾十裏路去城裏打來。

藍山對於眾人的目光沒有絲毫反映,沒有如眾人預料般的惹事生非,隻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日子如流水般汩汩流淌,沒人注意到藍山的眸底裏一直是死一般的沉寂。

藍山自顧自的開著酒肆,沒顧客的時候,就取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坐在窗邊的桌子上自斟自飲。可架不住酒香不怕巷子深,她釀造的女兒紅太絕了,有風的天氣裏,勾人的香氣流經了幾條巷子。欒寧鎮的女人們肚子裏饞蟲疊生,嘴裏情不自禁的分泌著液體。

終於,酒癮大的宋家二女宋二提著鎬把尋了過來,拎著鎬把的目的自然是壯膽。喝了美酒的宋二控製不住大嘴巴的誇讚自己膽子多麼大多麼大,以及藍山家的酒多麼香多麼香。有了一人的嚐試,很快就出現了第二個人,第三人,一來二去,藍山酒肆火了。

藍山依然是不緊不慢的過著小日子,偶爾釀釀酒,偶爾打打算盤。可能是藍山的手藝也在逐步提高,酒肆的人流量越來越大,藍山忙不過來,打算雇個小二姐。

應聘的人絡繹不絕,但她選了破落戶馬嬸家的大女兒馬一,也就是現在藍山酒肆裏唯一的小二姐。起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藍山想到了螞蟻,暗自點點頭,好記,且這個孩子眼睛清澈純淨,就留下了她。

此時,馬一第八次的跑到了藍山的麵前,誠懇的問道:“掌櫃的,韓嬸結賬了,這些對不對?”

馬一不會算賬,藍山被她晃的眼暈,回頭數了數韓文桌子上的壇子,又看看馬一手裏的銅板,微微撥了撥道:“夠了,找回她三個,今個優惠。”

馬一應了一聲樂顛顛的跑了過去。

藍山暗自尋思著,該教一教她數數算賬了,自己也可以脫出手來。思考間又倒了一杯酒,輕啜著,耳邊聞到了不尋常事件,原來是平靜的小鎮上,又有新聞了。

常盛正在大著舌頭講她最近的聽聞,“哎哎,聽說沒,霍東那個賭鬼要把她家那個賠錢貨賣給何員外?”

旁邊傳來另一人的叱喝聲,“還賣,她還真是不想過日子了,三個兒子賣了兩個,這最後這個還要賣?”

“可不是麼?你說她家那個賠錢貨賣的出去麼?夏半仙早早都批過命了,那是個克父克妻的,誰敢買?”

常盛押了一口酒,“怎麼沒人買,她家那個賠錢貨,長的倒是個好的,十裏八村都是數一數二的。都傳何員外現在幹上了人牙子買賣,你想想,以她的門路,折騰到外地去還賣不出去?賣到大的**裏怎麼也得十兩八兩的吧!夠她堵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