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奚仲失笑：“自然是我，僅這會兒工夫，我還不至於就忘了你！奧爾薇亞，你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現在，”我擺擺手，急道：“我是說2萬年前，你可曾去過條穀三界大會？你可記得見過我？”
搖了搖頭，奚仲道：“這許多年，我從未離過合虛！”
將那綃從麵上揭下，他仔細打量著我，若有所思：“你是曾與戴這綃的人有過什麼淵源麼？若真如此，想找那人可不容易，這綃在合虛宮中放得久了，可不知還有誰曾戴過！”
我“哦”了一聲，先前的興奮勁兒涼了下來，不由極是失望。
他看了看我，又笑了笑道：“不過好在還有去條穀這條線索，雖時間久遠了些，細細查訪，許是還有查到的可能，隻如今是不能了，待從都廣回來，我再幫你查查看！”
有他相助，尋人便有了指望，我心中感激，向他笑道：“多謝啦！”
他彎了彎眼：“不必客氣！”
我見他眉眼清透，這一笑之下，更添了幾分純真，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多大年紀？”
他挑了挑眉：“我剛過11萬歲，大你近一倍，怎麼了？”
我張了張嘴，半晌，衷心歎道：“你們中容一族真是駐顏有術！如此算來，墨鴻是你弟弟，豈不是比你還要**？難怪他見我們時還要躲在帷幕後麵，卻原來是怕自己的模樣壓不住陣麼？”
眉頭跳了跳，他麵上似笑非笑：“我還是首次聽人這樣說起王上！你既對他這般好奇，尋個適當時候，我給你們引見引見便是！”
“不必不必！”我連忙道，殿上初見並不愉快，我對墨鴻此人是**還是老相，全無興趣知曉，隻想早日將差事了結作罷，當下揮揮手道：“你們王上日日有許多大事處理，咱們就不要用這些無聊要求去煩擾他了，還是商量這出使的正事吧！你適才是說，咱們先借道湯穀比較好，是麼？”
點了點頭，奚仲道：“湯穀是狐族領地，狐族與我族素來交好，這想必你也知道，近日族中新推了宜蘇為王，不日要舉行登基大禮，王上正要遣使恭賀，如此借路，既名正言順，又不引人注意，最是方便！”
我想了一想，也覺並無破綻，又偷眼看了看伊芙琳，見她隻沉吟不語，卻無反對之意，便應道：“你想得很是周到，就依你的意思便了，我們何時啟程？”
“明日，”奚仲將手中的換容綃遞與我，口中笑道：“隻是為免生周折，湯穀這一程，要委屈聖使和殿下戴上這綃，暫充我的隨行了！”
“這是應當的，”我接了那綃，想了想，又道：“隻是，是要充你的隨從，還是充你的丫頭呢？”
挑了挑眉，奚仲道：“我記得九重天上似乎沒有隨從和丫頭，你做得來麼？”
我向他作勢施了個禮，笑道：“中容有很多，我可以試著學一學！”
“隻怕我受不起，還是免了吧，”奚仲一笑讓過，微一沉吟：“王上已遣了禺弘做隨行武官，不過，賀使隊伍裏少不了禮官，就煩勞二位且做我中容的禮官吧！”
眼前瞬時閃過那銀發銀瞳的雪裔少年，想著墨鴻遣了親近隨從隨我們同行，那是明擺著的監視之意了，心中不由生了一絲不快，一抬眼，迎目對上奚仲笑意微漾的眼，轉念想到，依墨鴻當前的地位處境，原也不可能讓我和伊芙琳在脫離他監控的情況下赴都廣與夜羅會麵，如今能有奚仲相隨，已是意外之喜，一念至此，那絲不快立時消散了去，我向他笑道：“禮官我也沒做過，若有疏漏，你可得多提點！”
他笑了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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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穀繁茂，我是早知的，往日讀《三界地輿誌》時，記得上麵記載那是一處“上多碧，下多水，玄扈自青要，奇草遍洛北”的所在，我便常想著一方遍布碧玉瑰石，奇花異草滿眼，且還有從東方神族所居的青要引來玄扈水滋養的土地該是怎樣一處勝地，如今親眼得見，卻還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入了結界，進得穀中，眼前豁然開朗，秀水遠山，青木蔥蔥，全不如合虛城樓林立，倒滿是景趣，有竹廬依山而憑，有野舍傍水而居，更有數株獨搖相合，天然而成花屋一間，墨蘭花朵相簇鋪成了頂，幾個青衣女子拖著長尾坐在頂上笑談，其中一個見得我們一行經過，隨手摘了一朵花擲在奚仲懷中，引得奚仲仰頭看她，她卻掩袖笑語，聲如銀鈴，隨風一路灑落，我看得新奇，不由笑道：“這裏倒好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