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上午,雲淡風輕。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車馬粼粼,小販的各種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絢爛的陽光普灑在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簷,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酒幡,勾勒出了一幅盛世繁華的景象。

一幢造型美觀大氣,在這個時代堪稱標誌性的建築物麵前停著三輛馬車,十幾個人正在來來回回地往馬車上推放貨物。

離馬車不遠的路邊上,兩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正在說著話。

一個四十歲左右,肩寬胸闊,魁梧挺拔,手裏雖然緩緩地搖著一把折扇,作文人打扮,但卻麵色冰冷,眉宇之間更是有一抹難掩的霸氣。和他說著話的則是一個五十歲上下,身材矮小的老者,鬢邊幾縷銀絲飛揚卻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一雙眼睛更是黑亮如星辰,透著無限精明。

年紀稍輕的男子受老者的邀請要去給一個新開張的店子剪彩。雖然他不明白什麼叫做剪彩,但正因為不明白,出於對新生事物的好奇他才答應了。

男子搖著折扇,時不時地朝馬車上瞟一眼,似乎在等那些下人裝完貨物,好趕緊出發。兩人正說著話,又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飛馳而來,在兩人麵前停下。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和兩位淡妝濃抹的美貌女子。

“見過三皇子。”那老者衝少年抱拳施禮後就識趣地走到裝貨的馬車旁去了,隻留下那稍微年輕的男子與少年單獨說話。

老者還沒走遠,少年嘴角一勾便朝那年紀稍輕的男子打起哈哈來:“嗬嗬嗬,聽說皇叔要和王掌櫃一同遠行,侄兒怕皇叔這一路上寂寞,所以特地為皇叔送來了兩名女子。”少年笑得頗有些意味,說著又挨近幾分,用手肘撞了一下那男子,將後麵的聲音壓得極低:“皇叔放心,她們都是侄兒親自挑選的清官兒,幹淨著呢!”

雖然後麵的話聽不清楚,但那少年前麵打著哈哈的話聲音很大,恐怕整個大街上的人都能聽見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裏,權貴之間把女人作為禮物送來送去也是常有之事,但追著趕著送到大街上來的,倒還是第一次見。

這話一落到那老者的耳朵裏,老者立刻就轉身憤恨地瞪了少年一眼。心中腹誹:怕你的皇叔一路寂寞,你就送女人啊?真虧你想得出來,就沒別的玩具送了嗎?

而那年紀稍輕的男子聽了這話,本就冰冷的麵色上瞬間就泛起了幾分惱怒:“你這是幹什麼?”

“嗬嗬,沒什麼,侄兒一片好心,隻是想皇叔能夠排解一路寂寞而已。”少年笑容可掬,一副邀功討好的嘴臉。

少年手一揮,兩名女子甚是知趣地上前,對著那男子福身行禮,巧笑嫣然,齊齊軟語道:“奴家見過王爺。”那嗓音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讓人一聽就能酥軟到骨子裏去。

妖媚之聲在空氣中飄散開來,老者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他站在男子的背麵不遠處,看不清那年紀稍輕的男子是個什麼表情和反應,但從少年耐人尋味的笑容中老者探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老者裝作在整理馬車上的貨物,目光從少年身上移開,狐疑地打量著那兩個女子。這一打量不打緊,老者的眼睛都差一點凸出來。原來,那兩個女子或多或少地都和某個人長得有些像,要麼是鼻子嘴唇,要麼就是輪廓或神態。

瞧少年那個猥瑣樣,送兩個女人也就罷了,還依著某個人的樣貌挑選了送來。真是可惡!

老者與男子的關係甚是複雜,對於少年送兩個女人給那個男子,他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總覺得怪怪的,毛毛的。但礙於少年的身份,又是在大街上,他實在不好說什麼,隻一把抓過馬車邊上垂著的繩索,在手裏一陣蹂躪。悶悶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你怎麼知道本王要出行的?”年紀稍輕的男子聲線冷冽,睨著那兩名美貌女子,眼色厭惡。

一想到可能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蹤,男子的眼神掃向身旁的小廝,小廝一接觸到那帶著殺意的目光,立刻就變了臉,雙腿一軟,跪在不斷地磕頭陳清:“爺。不是我,不是我。”

男子又將冰冷的目光轉向少年,“還有,是誰告訴你本王寂寞的?莫名其妙。”

少年雖貴為皇子,但在男子的氣場麵前依然矮了幾分。“這不是明擺著嗎?”少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心裏委屈得緊。皇嬸不在身邊,你一個人出遠門,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不寂寞才怪了。以前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現在有了皇嬸做參照,我這做侄兒自然要替皇叔考慮周到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