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鐵峰請我喝酒。
去了。
五星酒店,空曠的大廳稀散著幾個身影。
值班經理微笑著快步走過來,清脆的腳步聲在大廳裏回蕩。
“穆總。好久不見,快請。”她的聲音和她領路的身姿甚至臉上的微笑都標準的無可挑剔。
包間裏坐下。鐵峰點了四菜一湯。要了瓶五糧液。
酒過三杯。我直接問了:
“沒什麼事,你不會硬拉我出來。說吧,什麼情況?”
“唉,”鐵峰長歎一口氣。
“一言難盡。”他喝一杯酒,“你這不問世事,自己瀟灑。兄弟在油鍋裏苦苦煎熬,其中滋味,你應該能想象。”
一年前,我退出商界,人間蒸發一樣影遁在繁華的都市,除過鐵峰與極少的朋友,幾乎不與人來往,信息斷絕,外麵的事情也就全然不知了。看鐵峰一臉憂鬱,便試著安慰。
“想開點,沒什麼放不下的。真要放下了,其實也很簡單。”
“我沒你那麼清高,放不下。整天被人被事推著走,用流行的話來說,迷失自我了。完全身不由己,活的真他媽累。”鐵峰大口的喝酒。
“你該不會就為訴苦吧?行了吧,別女人一樣纏綿了,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誰讓你在這個圈子裏呢。”
“好吧,不纏綿,不糾結,擺脫痛苦和煩惱。”鐵峰放下筷子,舉起手伸懶腰,身軀緊繃,似乎要把一切煩惱和不快都逼出去。
他放下手臂,長長了呼出一口氣。
“先拿一百萬救個急吧。”
“看吧,我就知道是錢的事。”我笑了,“兄弟你好好想想,錢能解一時困難,但不能解一世憂愁啊。”
“說的也是。”鐵峰捏著酒杯在手指間轉,眼睛盯著杯身的反光。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慢慢添一杯酒,緩緩的舉到嘴邊,仔細的吸吮著喝了一下去。
我沒有接著說一百萬的事情,試著把話題引向一邊。
“我在玩一款網絡遊戲,叫《魔獸世界》。這裏麵有個暗夜精靈種族,玩魔法的,吸收著森林的精華,本來非常美麗自由。但有一波精靈發現了一種魔法能量,那能量讓他們變得f無比強大。於是,他們沉迷於追求魔法能量,逐漸無休無止,貪婪無度。結果,這種魔法能量,他們無法控製,吸收的越多越無法控製。後來這波精靈全變成了枯法者,腦子全瘋了也沒了靈魂,身子變成了僵屍,就那樣嗚嗚哭著走來去。虛弱的很,碰一下就死了。”
“哈哈。”鐵峰大笑起來,“你是說我成枯法者了?那還不至於。我就是煩,心還是在的。嗬嗬。”
“有心就好,心在人就在。”
“有心也不能不煩啊。煩惱也是我的自由。”鐵峰嗬嗬笑著,“不說了不說了,今天陪兄弟好好爽一下,擺脫一切,啥都不管了,一醉方休。”
飯後,鐵峰的司機直接拉我們去了預訂好的夜總會。
這家夜總會我以前經常光顧,許多生意都是在包間裏唱著歌抱著陪酒的姑娘說定的。大門口沒停幾部車,透過落地玻璃,我看見以前經常招待我的白經理倚在吧台,盯住地板磚發呆,好象遇到了什麼事情。明顯,他也象鐵峰一樣的煩惱。大廳有兩根金色的柱子,上麵雕著美麗的天使,幾乎****著,雙臂高舉,側著臉,身體拉的修長。
白經理本來無精打彩,看見我們進來,突然就兩眼放光了。
“哇!哇!穆哥,好久不見啊,快快,稀客稀客!”他小跑著過來,和我握手。馬上又拿起腰間的對講機喊了起來,一邊引著我們走向包間。
我忍不住又回頭看柱子上的天使,從側麵看,她沒有了聖潔,卻顯得妖豔,誘惑。
包間是一種奢華,昏黃的燈光,曖昧的舞曲,精致的器皿,整體風格和大廳柱子上的天使很一致。柔軟的沙發讓人一坐進去就昏昏欲睡。白經理帶著美麗的助理小姐跑前跑後,提高嗓門故意在穿堂裏大喊大叫,通知陪酒的姑娘他有客人了,請她們準備。
擺好果盤和酒杯,助理小姐彎腰挑選曲目,鐵峰順勢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拿起話筒,大吼著獻唱了一首《朋友》。歌聲一停,白經理就帶著陪酒的姑娘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