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西奉先眼裏,隻能是個東西。是言緋一廂情願留下來的東西。
西千緋呆呆的想著,絲毫沒有發覺,暗暗的夜色中,有一絲血腥閃過,在昏暗中蠢蠢欲動,蓄勢待發。
“咣!”憑空傳來一聲巨響,好似什麼重物砸在湖麵上,綻開的水花高達一尺,然後紛紛散開,白花花的水浪輕巧的砸在西千緋的額頭上。
湖邊上的行人嚇得四處散開,有人蹲在街角抱頭一動不動,有人嚇得臉色慘白,也有人停下腳步來好奇的一探究竟。
譬如西千緋,她依舊坐在湖邊,即使水浪砸在了她的額頭上。
今天是出門不幸麼?到哪裏都有事情發生,喝口涼水都塞牙。以後出門一定要月容好好看看黃曆,找個祥瑞的日子再出門。
砸在湖麵上的重物慢慢浮現出來,紅豔的血跡也呈現在西千緋的眼簾——浮上來的,是一個人。
看熱鬧的紛紛嚷著晦氣,呸了兩口都相繼走開了。
西千緋蹦到漂浮著的人旁邊,月白色的袍子已被血給染紅,一頭青絲盡數散開,全部浸泡在水裏。臉也深深的埋在水裏,隻有背浮現在水麵。依稀可以看出,是個少年郎。
西千緋可沒有那個心思去救那個少年郎,能傷成這樣,快要沒命了,必定是遭人追殺,說不定仇家正看著呢。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何必來招惹這麼個麻煩。
正當西千緋轉動腳尖運用輕功回到湖麵時,水裏的人卻動了動,極快速的抓住西千緋的腳踝,西千緋防不及防的跌入水中,卻聽見水裏的人用極微弱的聲音說著,“救我。”
西千緋一怵,跌入水裏的她順勢也看見了水裏的少年郎的樣貌,頓時忘記了掙紮。
很熟悉的容顏,卻也很驚豔的容顏。眉宇精致,鳳眸似成熟的桃花瓣般飽滿,微微上挑。此時麵容早已慘無血色,薔薇花般的唇瓣白的嚇人。雖然現在落魄不堪,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株玉蘭,白嫩潔淨,毫無一絲雜質。
西千緋的記憶去潮水一般湧過心房,當初和華斂安一同去儷香樓時,與黑衣人打鬥的白衣少年就是他,雖然一麵之緣,但西千緋還是記了起來。
想到這裏,西千緋頓時提起少年的衣角一躍而起,耗盡全力將他拖到岸邊。
放下他,西千緋不停的喘氣,調整氣息。該把他弄到哪裏去?客棧嗎?萬一仇家尋上來了怎麼辦?王府?萬一來人,那她自己豈不是自尋死路?
如果帶他去了王府,那麼也相對安全一點,畢竟有誰敢擅闖西涼王府?
權衡利弊之後,西千緋又提起他,吃力的躍上屋頂。幾個閃落,有些費力的來到了西涼王府的屋頂上。找到樓月居的位置,西千緋提著他的衣角,帶著他的人準確的落在了大院裏。
月容和霜馨下了一跳。
她們正準備告訴王爺,說三郡主不見了,豈料還未走出樓月居,西千緋就回來了。
而且全身濕淋淋的,還帶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回來。
西千緋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指著兩人,聲音冰冷,“若你們敢說出去,我立刻殺了你們!”
月容和霜馨腿肚子一軟,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聲稱自己絕不多嘴。
見兩人的神色,西千緋才鬆了口氣。放下一直扶著的人,朝跪著的兩個婢女道,“霜馨,你去燒點熱水,月容,你幫我把他扶進去。”
兩人站起來,一個燒水,一個扶人。
扶進了樓月居的一個廂房裏。舒坦的將他放在**上,用熱水擦了擦臉,那人卻已經轉醒。
睜眼的第一幕便看見她濕淋淋的坐著,安越城有些驚訝。他以為自己真的要喪屍湖海,卻不想遇到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救命之恩,他日定會相報。”安越城動了動沉重的眼皮,聲音喑啞,有些刺耳難聽。
西千緋怵了一會兒,她沒想到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我一定記著,救命之恩,好大的恩情呢。”
躺著的人眼皮禁閉,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艱難的睜開眼,目光有些不可思議。
多美的眼睛啊!西千緋忍不住看呆。飽滿的桃花瓣,都沒有他的眼睛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