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上雲突然又道:“據我所知,狼不時會仰天嗥叫聲一天比一天淒厲、剌耳。”
司馬上雲道:“這裏附近居民難道都是聾子?”
駱騏笑道:“即使有,不可能每一個都是聾子,其中已有人將這種事報官衙了。”
司馬上雲道:“官衙有沒有理會?”
駱騏道:“我曾經派手下來查問過呂伯玄,按呂伯玄的回答,那條黑狼是暫時養著看家
的,到時就剝下它的皮毛做皮衣,我的手下也看過那條黑狼,說是那狼一身黑毛,閃閃生光,
確是一頭異種。”
微微一頓,又道:“呂伯玄還告訴我手下,他會小心看管那狼,同時黑狼已經瞎了眼睛,
即使是脫逃也不會造成意外的變故。”
他話到這裏,朝練武廳那具血屍望了一眼,又道:“我那手下曾經查過掛狼的那條鎖
鏈。”
司馬上雲道:“這已夠細心的了。”
他們談著時,喬瑛指著司馬上雲向駱騏問:“總捕頭,這個人是誰?”
駱騏道:“他隻是我的朋友,不是衙門中人。”
範廷元道:“卻是一位高手。”
駱騏問道:“你看得出來?”
範廷元道:“我武功雖下怎麼好,可是別人的武功如何,從他的眼神、舉止多少可以知
道些。”
他轉向司馬上雲,抱掌一禮道:“敢問高姓大名?”
司馬上雲回過一禮,說出自已姓名。
範廷元和喬瑛聽到司馬上雲這個名字,都顯得一驚。
駱騏目落兩人道:“你們都是武林中人,可能聽過我朋友的名字。”
範廷元道:“若不知‘千麵俠’名號,就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接著向司馬上雲道:“幸會!”
司馬上雲一聲:“彼此!”就移轉話題道:“你們兩人是一起回來的?”
範廷元點點頭,喬瑛道:“我坐在那輛馬車的車廂裏。”
司馬上雲道:“莊院裏既然隻有呂伯玄一個人,你們如何進來?”
範廷元道:“大門虛掩,輕輕一推就開了,我們並不知道呂伯玄在練武廳,隻是一路找
來,走到這裏時,看到那條黑狼渾身是血,從練武廳奔出,奔上那條小徑,覺得奇怪,才上
前一看。”
司馬上雲道:“如果真象你所說的情形,你們與呂伯玄的死完全沒有關係的了。”
範廷元道:“事實就是如此。”
司馬上雲道:“可是用這種方式來自殺,呂伯玄不但心理不正常,他腦袋也大有問題
的。”
駱騏道:“現在必須先徹底柱查一下那具屍體。”
他舉步跨入練武廳,司馬上雲銜尾跟進。
範廷元和喬瑛相視一眼,正要移步時,駱騏倏地回頭道:“兩位不必進來。”
兩人聽到此話,也就站在廳外。
練武廳內的血腥,當然要比廳外濃得多,幸虧司馬上雲和駱騏對血腥這股味道並不生疏。
可是視線落在屍體血糊一堆的臉上時,兩人臉色不禁沉了下來。
駱騏緊蹙著濃眉,俯身仔細看了一下,忍不住籲了口氣,道:“不是狼那麼殘忍,相信
不會把屍體弄得這般模樣。”
司馬上雲也俯下半個身子,細細看了一下道:“屍體上的傷痕,顯然是野獸爪牙弄出來
的。”
駱騏“嗯”了一聲。
司馬上雲道:“從剛才那條黑狼的樣子看來,這人縱然不是死在它爪牙之下,也一定是
給它爪牙撕咬成這付慘狀的。”
駱騏“嗯”了一聲。
司馬上雲視線落在屍體麵上,道:“屍體麵部損壞得這麼嚴重,根本已無法辨認。”
駱騏一怔,道:“你懷疑這具屍體,可能不是呂伯玄?”
司馬上雲一笑,道:“我有這樣懷疑,我這個人向來疑心很大。”
駱騏應聲道:“我的疑心也很大。”
他就回頭向範廷元和喬瑛問:“你們根據哪一點,肯定死者就是呂伯玄?”
喬瑛道:“死者身旁的衣衫,是他的。”
範廷元接著道:“麵部輪廓和身材也一樣,另外就是檢查死者的一雙拇指。”
兩人聽見他們說到這裏,已分別伸手,拉向屍體左右兩手拇指。
司馬上雲一拉,道:“不錯!拇指已經碎了。”
這邊的駱騏道:“這隻手的拇指也碎了,這麼看來,屍體就是呂伯玄本人了。”
司馬上雲道:“屍體身份既然已能夠確定,我們不妨專心找出他的死因。”
駱騏聽出弦外之音,立即道:“你認為呂伯玄並非被那條黑狼咬死的?”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能擊殺紫陽觀道士,他武功可想而知,雖然雙手拇指已斷,不能
充分發揮飛環的威力,可是他仍然還有三分功力,憑這三成的功力,擊殺一頭黑狼該不成問
題。”
範廷元聽到這些話,就接口道:“說不定那條黑狼,出其不意的掙斷了鎖鏈,撲上去一
口咬在他的咽喉上。”
司馬上雲道:“給狼咬一口,他就立即氣絕身亡?”
範廷元應聲道:“似乎不無可能。”
司馬上雲道:“他隻是雙手的拇指骨斷碎,可是他身懷絕技,有豐富的臨敵經驗,反應
似乎不會遲鈍!”
範廷元道:“他逗弄那條黑狼可能已成了習慣,三個月後的今日,已沒有過去那般戒心,
在這情形下,反應自然是遲鈍的。”
司馬上雲道:“不錯!狼有咬敵人咽喉的習慣,可是這條黑狼已瞎了雙眼,怎能一咬就
咬在他咽喉上?”
範廷元籲了一口氣,道:“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往往會在巧合中出現。”
司馬上雲不以為然,道:“若以巧合來解釋,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都可能發生的。”
他一笑,轉向駱騏道:“屍體雖然衣衫破爛,體無完膚,顯然死前並沒有怎樣掙紮,如
果說是死在狼口之下,那麼就是真的一咬致命了。”
司馬上雲緩緩地點點頭,道:“無論是有意自殺,或無意被殺,都必須一咬致命,才有
這種情形出現。”
他視線又移向範廷元這邊,道:“剛才你們不是說呂伯玄是自殺?”
範廷元替自已解釋道:“從他死前異常的舉動,以及給我的那封信判來,使我不能不懷
疑他是自殺。”
司馬上雲道:“可是你剛才的話,卻顯然是認為那條狼掙斷了鎖鏈,出其不下意,將他
咬死的的。”
範廷元道:“我們所以這樣說,由於發現了兩點可疑的地方。”
司馬上雲道:“請講!”
範廷元道:“第一點你們已經發現,就是他死前並沒有作任何的掙紮,一個即使是視死
如歸的人,可是當一條狼張牙舞撲來時,會不閃避、不掙紮,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接受死亡?”
司馬上雲點頭道:“嗯!這可能沒有。”
範廷元又道:“如果他是自殺,無論他用哪種方式解開鎖鏈,那條鎖鏈應該保持完整才
是,現在卻是中間裂斷……還有那截鎖鏈,在那柱子上。”
司馬上雲道:“這一點,我們已經發現了。”
這時,駱騏已將留在柱子上的那半截鎖鏈,拿在手中。
範廷元接著道:“就是由於這兩個原因,我才會那麼懷疑。”
司馬上雲略一沉思,道:“以一條狼的力氣,是否能掙斷這樣粗的鎖鏈?”
範廷元一指,道:“這是新鎖鏈。”
範廷元不由詫異道:“這就奇怪了,難道那條黑狼有這麼大的力氣。”
駱騏指著手上鎖鏈,道:“鎖鏈不是由於鏽蝕自然裂斷的。
那裂斷部分,已經鋸裂了八九分,剩下來的一二分,即使是個孩子,相信也不難拉斷,
在那條黑狼來說,更是簡單了。”
話落,他把鎖鏈交給司馬上雲。
範廷元和喬瑛兩人,再也忍不住都進練武廳,來到司馬上雲身旁。
剛才駱騏所說的是事實,兩人不由怔在那裏。
司馬上雲手執鎖鏈,反複細看,突地出聲道:“是誰將鎖鏈事前鋸裂八九分?”
駱騏道:“這如果是呂伯玄,死因又變成自殺,這該作如何解釋?”
範廷元一副百思不解的苦笑著,喬瑛乃怔怔地站著。
司馬上雲看了兩人一眼,向駱騏道:“駱騏兄,你認為是自殺?還是被殺?”
駱騏肯定地道:“被殺!你的看法如何?”
司馬上雲點頭道:“我也有這種看法。”
駱騏道:“或許我們這個判斷錯誤,不過以目前來說,必須要以一件謀殺案件來處理才
是。”
微微一頓,又道:“這具屍體請衙門檢查,他們的經驗豐富,可能會有一個準確的答
案。”
司馬上雲道:“駱騏兄準備回衙門叫人來?”
駱騏道:“我有這個打算。”
司馬上雲道:“那麼這裏的情形可以暫時交給我。”
駱騏瞧範廷元和喬瑛兩人一瞥道:“司馬兄,我相信你知道,必要時的處置。”
司馬上雲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駱騏轉身自唐、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