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出了寺門,晴煙笑道:“洛絨,你怎麼不求求自己的姻緣,女孩家一般都是求這個的。”
“姻緣?”洛絨腦子裏沒有這個概念,她能夠企盼一個好姻緣嗎?
“而且,你怎麼知道皇上不開心?”
“我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傷心。這幾年,蜀地大旱,南方又是大水,北邊也不安寧,皇上怎麼開心得起來。”
晴煙卻神秘得道:“還有一個原因。去年,容妃仙逝。”
容妃?路上好像聽說過,皇上很寵愛這個妃子,因為她去世還大赦天下。容妃死後尊為“尊榮皇貴妃”,這可是僅次於皇後的頭銜。可是,一年都過去了,後宮三千粉黛的皇上,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不會。晴煙還在陶醉的說著,“容妃娘娘,生於民間,長於民間,卻能受此恩寵,真是幸運。”
洛絨卻不以為然,“我路上聽書,曆代那些皇帝倒都願意留情給民間女子,隻是結局不同而已。”
“那些都是編的,容妃娘娘的事情倒是活生生擺在眼前。”
“哦,對,咱們民間女子都是有機會,進那個皇城。你說呢?”這句話合晴煙的脾胃,正要說好,卻見洛絨笑得詭異,知道她拿自己打趣,裝作生氣扭過頭去。
兩個年歲相仿的小女孩自由自在的在仙人坊邊上的利人市上亂晃,晴煙送給洛絨一個蛾兒發簪,兩人推脫了半天,洛絨不想讓她破費,她那些胭脂水粉錢數不多,自己都嫌拮據。可是,晴煙偏是要送,也就買了下來。洛絨有了自己的第一件首飾。
晴煙給她插在發上,雖然洛絨的辮子插上發簪顯得不倫不類,但自己還是覺得漂亮了一些。“好看!你就戴著哦!”晴煙開心的笑了。
“嗯,的確不錯。”一個慵懶的男聲就在晴煙的背後響起。晴煙和洛絨同時轉過身來,一個錦衣男子吊兒郎當的站在麵前,發髻歪梳,發簪上一顆大大的綠色寶石,十分奪目。
“常公子!真巧,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善人街才是公子逛的地方吧?”晴煙笑道。常公子用手遮住嘴巴,小聲道“剛才我出門的時候,正碰見一個漂亮姑娘,在我麵前晃啊晃啊,晃得我頭暈,跟著就到了這兒了。”晴煙笑他直白:“看來,尚書大人出門了,大小姐也不在。”常公子故作驚訝,挑高了眉毛,看著晴煙,“晴煙姑娘,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跟你說吧,我爹爹跟皇上大駕,寧山散心去了;我姐姐跟著蕭家二小子不知道忙什麼去了;終於自由了!今兒我就上天香樓,好好聽聽荷芳唱歌。”
晴煙苦笑,常公子似乎悶在家裏太久了吧?連大姐殉情的事情都沒聽說?常公子的小廝偷偷拉拉他的衣襟,常公子會意,雙手一拱,“晴煙小姐,那晚上見!”一溜煙的跑了。
晴煙搖搖頭,這個尚書公子啊!看看天色,是該回去了。拉著洛絨,兩個人回到了天香樓東邊的那個小門。剛過了幽音橋,卻正碰見兩個龜奴下人抬著一塊薄板,薄板上破布底下,是什麼?晴煙問道:“是誰?”
一個龜奴答道:“還不是那個翠姑。昨天接了客,今天竟然偷偷撞牆死了。”匆匆抬著向院外走去。洛絨看他們遠去,心傷翠姑的剛烈。沒提防耳中一個洪亮過頭的聲音遙遙傳來,“你們幾個,給我慢著!搜搜,我記得王老爺給了她一個玉鐲子,怎麼不見了?”
幹媽?晴煙拉著洛絨掉頭就走,不防幹媽那火眼金睛,院子裏出現了陌生麵孔,怎能放過?“哎,晴煙,回來了?這個小姑娘是誰啊?長得很清秀嘛!不錯,是個美人胚子。”洛絨頭一次被人說“美”這個字,很不習慣,知道幹媽那張說活死人的嘴不能相信,卻還是想問是不是真的。思緒遊離間,卻發現,幹媽?幹媽發現了自己,這意味著什麼?她們真的是太幼稚,妄想能夠躲開幹媽,其實這怎麼可能?
“她……”看著幹媽眼中濃濃的興趣,連一向機智的晴煙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替洛絨圓謊了。
既然遭遇了這樣的命運,終究要麵臨一死的吧,像翠姑一樣?與其被人羞辱一場,還不如現在就離開。“我是師父派來的,來取回晴煙小姐手上的劍譜。”洛絨瞬間做了決定,她還什麼都不會,她不具備晴煙那樣的一技之長,她不能留在這裏出賣青春和尊嚴,她不要學翠姑!
晴煙看著她,知道了她的決定,道,“我帶她去了。”
幹媽興致缺缺的道:“哦,那算了。對了,叫你姐姐也快點準備,彈曲兒的都等著呢。”
晴煙應聲,帶著洛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