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世子當下跳起,“你才小三呢,哦,不,你小二,我的名字怎可如此隨便?”
夜瑾瑜說:“孺子可教也。”
“那便叫我納蘭幀吧!”容世子抬首挺胸,隻覺得非常自豪,宇文幀是他的本名,可因為某些禁忌,他從來都沒有被允許這樣叫過,久而久之,人們都知他是容世子,卻不知他是宇文幀。
而如今這個禁忌還沒有除去,他不能叫宇文幀,總能叫納蘭幀吧,雖然如此。他已非常高興。
“納蘭幀,好姓,好名,原來你也是有些才華的。”
容世子,不,是納蘭幀用看白癡的眼光望過去,怎麼說他也是皇家貴宙,自小受到的教育也都是一流的,這點點嘛,小意思。
遠橋別有深意的看向納蘭幀,納蘭幀被看的全身發毛,好像他被賣前遠橋也是這樣看他的。
宇文家的人,便是於宇文幀這般,也是該有些血性的。
口幹舌燥間,無人發一言,西北沙漠間,麵上皆是苦色,再沒了方才嘻笑打鬧的心情,他們誤入沙漠了,光是這一條,就夠心如死灰了。
沙漠中生活,是什麼樣子呢?沒有水草,沒有糧食,隻有沙漠,一往無盡的沙漠。
這隻是想象,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經曆過沙漠,漫天黃沙亦是頭一次見。剛進來時還不明顯,待到有知覺時便想倒退離開,可是已經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方向
隻消一天,他們已是幹幹瘦瘦的模樣,在這裏,任你多大的官也是沒用的,再多的錢還是沒用的,錢被風吹去,吹進沙漠中,他們兩眼發呆,“坑蒙拐騙來的錢果真還是要以另一種方式回去。”夜瑾瑜說道。
遠橋笑了,納蘭幀連笑都笑不動了,更別提挖苦了。
“我們該怎麽辦?”他問。
“我們該怎麽辦?”他也問。
“我們該怎麽辦?”她還是問。
“繼續走吧。”又異口同聲的說道,還能怎麽辦,總不能坐下等死,或許走下去會有不一樣的境遇。
黃沙沒有盡頭,任你再走,可他們還是一直走,沒有停歇,縱然沙很深,縱然腳步很難往前進。
夜瑾瑜想,她還沒有告訴宴羽生她其實沒有死,她還沒有看到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她很想很想看到他再次見到她會是什麼樣子,是錯鄂,是怒意,還是驚喜呢?人生從未有如此期待過,在這個看似平靜其實很不平靜的時刻,她出乎意料的想他,以至於忘記她現如今的處境。所以她不可以死,尤其是死在沙漠之中,無人知,無人曉。
納蘭幀呢,想的就相對比較簡單了,他沒有家室,在眾多人跟他一個年齡孩子都滿地跑的時刻,因為這是聖意,縱然為了仁義之名崇啟帝留了他們一條活命,卻是不允許繁衍的,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裝作並不知道的樣子渾渾噩噩的過了十七年,因為他能活下來了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在父親僅僅隻有他一個兒子的情況之下。
他不是一個好兒子,不能在父親麵前盡孝,反而留給父親諸多爛攤子,這些都沒有什麼。
但他要活著,那是父親最大的希望。
遠橋是這三人裏經曆頗多的,不僅僅是因為年齡,沙漠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死也算不得什麼,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夜瑾瑜死,不能看著茵兒唯一的希望死。
也不是毫無目的的走,從始至終一直都是往西行,忽然一股風刮過,帶過來一大股風潮,風沙迷眼,繞的人暈頭轉向,更有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好像身體就能隨著風沙飛過一樣。
“走!”一聲大喝傳來,夜瑾瑜隻感覺一雙大手拉著自己往前走,它寬厚有力,一如兒時父親寬闊的肩,在遠橋的帶領之下,三人一齊跑過去,然後又在順著風的地方趴下。
遠橋是很清瘦的,可就是這般清瘦,一直都護著夜瑾瑜同納蘭幀二人,將最大的危險留給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停止,遠橋抬起頭來看,心下一動,全然是不可置信的驚喜,他呆呆的看著,然後站了起來。
緊接著夜瑾瑜和納蘭幀也抬頭看,不似方才風沙卷地,來得快,去得也快。
既然無事便都起來了,夜瑾瑜見遠橋呆呆的樣子,以為他是被風沙吹壞了,再順著他所看過的方向看去,竟也是相同的神色。
然後三人一同狂奔過去,那是一片綠洲,於沙漠中的一束光,照耀在每個人的心頭。
“天呐,這不是做夢吧!”納蘭幀感歎道:“我們終於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