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離人歸 第一章(1 / 2)

正值深冬時節,漫天的大雪不期而至,飄飄灑灑的落到地上,如此情境已然三天了。這算得上是睢圃城今年的第一場雪了,果真是厚積薄發,看樣子還是要繼續的。

大軍營帳內,沈容溪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手握毛筆,剛勁有力的在紙上寫出一個個大字來。

他身著玄色衣裳,神情專注,絲毫不受外麵天氣的影響,倒是為其增添了幾分文人色彩,果真不愧是大將,即使麵對如此不利的局勢,還能做到這樣沉穩。

練字練的久了,手也有些乏了,沈容溪倒也沒有太強迫自己,他放下筆杆,活動了活動關節,便想到外麵走走,剛一起身,旁邊的沐鈺便取來披風遞給沈容溪,沈容溪見此,帶著笑意打趣道:“阿鈺倒是越來越貼心了,不妨便陪著本將軍走走吧。”

沐鈺聞言道:“是。”

沈容溪慢步往出走,沐鈺隨後跟了出去,雖然知道最近幾天雪一直下,但剛出營帳的沈容溪還是被驚了一下,這雪著實很厚啊,果真是天不亡我,想到此他的嘴角勾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沈容溪向來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尤其是涉及到戰爭方麵的,當然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資本,畢竟從軍十六年,領軍七年從未敗過的戰績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但再厲害的人也會有翻船的一天,就比如這次,敵軍以三方之力將其包圍,若是沒有這場大雪,結果可想而知。萬幸它來了,來的如此之巧而又恰到好處。

沈容溪踏著積雪向外走著,一步一個腳印,雪很厚,所以走的也相對比較艱難,“沙沙沙……”的聲音不絕於耳,沈容溪一時竟喜歡上了這樣的聲音。

沐鈺在後麵跟著,隨著越走越遠,他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將軍,這走的是不是有點遠,萬一有什麼危險就不妙了。”

沈容溪聞言向後看去,一眼竟望不到營帳的邊角,懊惱的拍了拍額頭道:“確實如此,若不是阿鈺提醒,將軍我竟一時都沒有注意到。”

沐鈺聞言走著呆愣的笑了笑,“將軍怕是想事情想入迷了吧。”

沈容溪未答,他駐目遠眺,意味深長的說道:“阿鈺,眼前這大好河山總有一天是會屬於我們永嘉的,而且會是由我沈容溪親自攻下的,你信是不信。”

阿鈺看著眼前的將軍,他自然是信的,將軍他有這個魄力也有這個能力,這不僅僅是他,而是所有追隨他的將士都深信不疑的,所以就算是在如此嚴峻的情境下,他們也依然能夠表現的如此平靜,隻因他們相信。信念果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隻是後來的沈容溪確實做到了自己所說的,隻是他卻再也不能享受這份榮光了,這或許是一個將軍最大的悲哀,卻也是後來的事情了。

“咳……咳……”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虛弱而又無力的咳嗽聲,沐鈺連忙抽出隨身的刀來,警戒的看著周圍。

沈容溪回過頭來,淡定自若的吩咐道:“過去看看吧,或許是誰人不小心失足困在此處。”他低頭用手擒了一團雪,放到鼻間聞了聞,隱約間有一股血腥的味道,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不知道是何人能夠闖進兩軍交戰的地方呢。

沐鈺走了過去,隻看見一少年倒在雪地裏,看樣子像是昏迷了,便呼喚自家將軍過去,“將軍,這兒有一人好像昏迷了,你過來看看。”

沈容溪順示而去,還未靠近,便不覺的呼出了一口氣。那是怎樣的一幅場景,漫天大雪下,少年身著白衫,倚地而眠,神情安靜祥和,白雪覆蓋下,竟是出乎意料的和諧,仿佛這場大雪,便是為他而下。

忽的,沈容溪對這少年生出幾分興趣來,不知,這白雪之下,掩藏的到底是何麵容。

這樣想著,他便也這樣做了,輕輕撥開覆蓋在少年臉頰上的雪,定睛看去,隻一眼,便覺得心神仿佛都要被吸了進去。

少年長相並不十分驚豔,剛才應該是經曆了一些什麼,臉色蒼白無力,看上去就像是將死之人一樣,可偏偏那雙眼睛,就像是無底洞一般,蘊藏著無盡的黑暗。

沈容溪靠近,將手放少年鼻翼,隻覺得全身僵硬,他感覺到的就是冷,很冷,非常冷,就像是屍體一般,可偏偏,她還有呼吸。

凝神吩咐道:“阿鈺,將她扶起來帶回軍營讓隨行軍醫看看吧,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沐鈺聽聞此言,心裏卻還是詫異的,莫說此刻是兩軍交戰之際,即便不是,就算平常,也斷不會在不清楚對方任何背景的情況下就帶回去的,更何況是如此特殊的時間,這少年也出現的太為巧合了,想想或許將軍有別的用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