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鞭撻之辱(1 / 3)

痛……火辣辣的痛蔓延著全身,難道,會是因為醉酒的原因?

莫小冉掙紮著逼出一絲清明,她記得她應該是在前男友和她閨蜜的訂婚宴上,是的,的確是很諷刺,被昔日同學公認為金童玉女的兩人才分手沒多久,一轉眼前男友便對她那有著八年友誼的好朋友發起了猛烈的求愛攻勢,是明目張膽還是暗渡陳倉已經不重要,這場因為女方富甲一方的家境而格外盛大奢華的訂婚宴,莫小冉也十分“榮幸”的在受邀之列,前人說得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帶著慷慨赴死的心理準備,訂婚宴上,昔日同學久違之後再次相聚一堂,一對新人當然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另一個一直沉默微笑,想要努力減少存在感的莫小冉同學躺著也中槍,免不了被眾人“問候”一番,有關切,有感歎,當然也有人投以諷刺和嘲笑的目光……八年情感抵不過眼前的榮華富貴,她能夠怪誰?是怪這個世界太現實,怪她的他不夠堅定,還是怪他們之間所謂的愛情太脆弱,太不堪一擊?不,她還不想把自己弄得怨天尤人那麼悲哀,曾今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生活中的每一杯苦酒,都應該學會獨自品嚐,消化,再讓它們變成黑暗裏的眼淚,無聲揮發。安慰也好,嘲笑也罷,一晚上眾位同學好友的敬酒莫小冉皆是來者不拒,微笑著一杯接著一杯格外自然地全部喝下,中途去了躺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趴在洗臉台盆上怔怔地看著鏡中迷糊的自己,腦子裏忽然出現一些奇怪雜亂的聲音,然後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意識……

難道她這是在做夢,丫的,怎麼從沒人告訴過她喝醉酒居然是件這麼痛苦的事,難怪人說醉酒消愁愁更愁,眼下她頭痛欲裂,身體也像是要被生生撕開一樣。

身下又硬又涼,應該不是在她自己的小窩那張溫暖的床上,那麼她會在哪?習慣性的敏感阻止了她想要繼續昏睡的欲望,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這時,耳邊卻忽然響起一個清晰低沉的男聲。

“死了?”聲音裏透著一絲驚訝,緊接著又充斥著一種威嚴,冷聲道:“你們是怎麼照看的?”

“皇上饒命啊,這個人犯她……受不住刑罰,沒幾下就……就……不關奴才們的事啊——”

好吵!她的頭都快要炸了……這到底是在哪裏?

“一群廢物,下手也沒個輕重,好好地弄死了本宮的新寵,敗了本宮的興致,還留你們何用?”聽聲音該是個年輕女子,與她生殺予奪的權利相對的她是說話語氣中的輕描淡寫,輕緩中透著陣陣寒意,讓莫小冉的身體也更冰冷了幾分。來不及多想立馬死死閉上眼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來人,將這兩個該死的奴才給本宮拉下去,亂棍打死!”短暫的沉默後,方才的那道女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少了一絲張揚,多了一絲恭敬,“皇兄,如今這個令狐晨冉已死,不知屍首如何處置?”

“皇妹認為呢?”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臣妹以為,作為罪臣之女,身份比起奴隸更是不如,且她身前所為又是那般……令人不齒,如今又恰逢沃陽河水患,不如就將她的屍首丟入沃陽河中,也好讓她死後可以好好洗洗幹淨。”最後四個字被她別有意味地輕緩吐出,隱隱含著一絲笑意。“不知——司馬相爺以為如何?”

昏昏沉沉的莫小冉現在對這個女聲的主人隻剩下兩個字的形容,夠毒!不禁想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是有怎樣的深仇大恨,居然讓人死後都不得安生。她正胡思亂想,忽然耳邊響起一串鐵鏈的晃蕩聲,下一秒身上一重,感覺有人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整個包圍了起來。

“阿……呃……”感覺是個啞巴正激動地抗議著什麼。但是想來她的抗議並沒有人理會,因為緊接著她便聽到一個淡漠的男聲緩緩開口:“臣並無異議!”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莫小冉感覺到身上人開始顫抖,口中艱難抗議越發激烈起來,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氣憤。更讓她不得其解的是,當聽到剛才那個淡漠的聲音時,她的心,莫名地痛了。殘留的一絲意識也隨著這一瞬的痛楚沉淪到了黑暗……

“水……”

莫小冉感覺自己做了好長的夢,夢裏的情景很混亂也很奇怪,她完全理不清思緒,隻覺得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悶得難以呼吸,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殆盡。

耳畔一陣激烈的鐵鏈晃蕩聲,過會又周遭又沒有了聲音,莫小冉掙紮著想要起身,這時鐵鏈的晃蕩聲再次傳來,其間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扶起她的身體,用瓷碗喂她喝了水,感覺清涼的水流過幹澀的咽喉,她滿足地輕呼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微微轉過頭對身後的人說了聲“謝謝!”感覺到額頭上的疼痛,下意識地伸手去觸碰,卻被身後人急急阻止。

“阿……呃……”

莫小冉驀地怔住,剛才抬手的時候覺得手腕很沉,原來是一個手鐲,看著有點像藏族風格的飾品,上麵似是鑲嵌了幾顆寶石,手鐲連著戒指,看起來非常漂亮,可是現在莫小冉完全沒有那個心情欣賞,因為……這雙修長纖細的手不是她的。目光緩緩投向身後那人,透過昏暗的燈光,看到的是一個頭發散亂,衣衫破爛的少女,看起來應該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下一秒莫小冉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你是誰?這是哪裏?”撐著牆壁掙紮地想要站起來,無奈一個天旋地轉又重新落到了原位。哐嘡一聲瓷碗落地的聲音,這下輪到那少女愣在了那裏,一雙眼睛睜得碩大,盯著莫小冉看了半響,一顆顆豆大的淚水就這樣從裏麵流了下來。

莫小冉一時間搞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什麼狀況,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出聲安慰:“那個,你別哭啊!”她的安慰沒有奏效,那少女從默默流淚變到後來的痛哭流涕,之所以不是狼嚎大哭,那是因為她是個啞巴。

“大半夜的鬼叫些什麼,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話音未落,黑暗中,突然爆出一聲驚恐的高呼:“啊!鬼……鬼啊……”

泠然,也就是莫小冉清醒時見到的那個啞巴少女,此刻正擔心地看著抱膝獨自靜坐在牢房一角的莫小冉,此時距上次的“鬧鬼”事件已經是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然而這一天一夜的滴水未進,沉默不言讓莫小冉終於接受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她,穿越了……而且是,魂穿。從泠然半書麵半肢體的語言描述中,莫小冉勉強大致了解了一些她這個身體的信息,以及她此刻的處境。事情的由來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雲洲大陸上的一方霸主大周皇朝因為戰功赫赫而被先帝授以永安王頭銜的外姓王令狐睿半個月前因為知情不報,肆意延誤軍情獲罪,籍沒家產,王府眾人有的貶為奴隸,有的發配邊疆,也有的鋃鐺入獄,比如她現在占用的這個身體本尊——永安王郡主令狐晨冉,這個身份高貴卻因為名聲浪蕩,行為肆意張揚,且不顧身份癡纏當朝年輕相爺司馬曄而向來為永安王所不喜的嫡女也沒有逃脫淪為階下囚的命運,而現在這個即將結束的命運卻神乎其神地落到了她這個倒黴的不速之客的身上,福不雙至,禍不單行,莫小冉唯有苦笑著感歎:古人誠不欺我!一天一夜,她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死,原因當然不是因為活得不耐煩了,而是她想著既然她穿過來的是她的靈魂,那麼當她現在占有的這個身體死去以後,或許,她的靈魂就能夠重新回到現代,回到她自己的身體裏,反正以她現在的處境是死是活也由不得她了,所以當幾個獄卒要將她帶出牢房的時候,與小丫頭泠然的絕望不舍不同,她幾乎是帶著一種鬆了口氣的解脫心理踏出了刑部牢房。

原以為等待著她的將會是冷然肅穆的刑場,卻不想迎接她的會是麵前華貴典雅的亭台樓閣,雕欄畫棟,鳥語花香,還有美人環繞,談笑風生……

不遠處的八角涼亭裏,一群衣著光鮮華貴的男男女女們圍坐桌側,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什麼,頓時引得女子們紛紛掩嘴笑得花枝亂顫。

園子門口,侍衛瞥了眼來人,退至一側,從園子裏出來一位有些發福的白臉太監,睨了莫小冉一眼,竟似連話也不想多說的模樣,拂塵一甩,示意莫小冉跟著。

莫小冉沒有多問,抬步跟了上去,身後人拽住了她的衣袖,回過頭,是因為擔心她而死命要跟著來的泠然,泠然不能說話,隻是默然地望著她,莫小冉知道她想要傳達的意思,手安慰地附上她的,“泠然,不要害怕,在這裏等我。”她沒有忘記她昏睡的時候那個義無反顧攔在她身前的身體,泠然不能說話,無法表達,可是莫小冉卻能感覺到她對她真心的維護和關切,無論她的結局如何,她想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這個善良真誠的女孩子無辜的生命。

“你們看那邊誰來了?”一個和美的女聲的主人眼尖看見莫小冉,率先淺笑著開口。她這一喊,莫小冉瞬間感覺到有數道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咦,那是誰啊?你們看她衣衫不整的,倒也不知羞!”

“看你們一個個眼拙的勁,怎麼連昔日我大周獨領風騷的晨冉郡主都不認識了?”這個聲音莫小冉聽到耳朵裏有些耳熟,似是哪裏聽過。聽著她語氣中故意加重“風騷”二字,莫小冉也隻是暗自唏噓,果然三個女人一台戲,到哪都有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