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星辰亂(新文占坑,請收!)(1 / 2)

夜晚的汪洋神秘而激狂,月下海浪如水銀傾瀉,嘩啦啦拍上海中孤島寂靜的守望。

萬籟俱寂中,島上至高的望天樓頂,兩名老者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辯駁。

“紫氣東來,分明龍星帝王之相!可此等陽剛之象為何落於雌者之凰?哼,牝雞司晨,豈能擔當大任?”

“南鬥,你錯了!時隔兩年,凰星再現,鳳星同時移位。鳳凰連動,分明是天意預示亂世即將涅槃重生!”

“不,北鬥是你錯了!鳳凰一鬥,烈火焚世,天下豈有寧日?”

“這鳳凰分明交頸相依,你儂我儂,怎會相鬥?”

“凰者為雌,本該尾隨雄鳳,可凰星之輝卻堪比鳳星!如此反逆男女天道,哪裏是交頸相依之相?北鬥,你錯了!”

“是你錯!”

“你錯!”

二老爭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這時,一道清越如浪的嗓音帶笑而來,“天上雲霧繚繞,如何觀星得清?”

“雲既遮掩,必是天之所向,我等豈能逆天而為?世子言之過謬了。”二老的臉上紛紛露出古怪之色--向來不屑觀星占卜的他今日怎的也關注起星相來了?

他們深深看了眼一旁雙手背負仰頭望天的世子。他繼承了海王海後精致的容貌,不過16歲便已成為島上女人夢中所愛。熠熠的星光為他流線型的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暈,他嘴角上揚,眼裏星辰浮沉,一點幽藍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大海深處悄然醞釀的漩渦,藏著可怕的力量。鹹腥的海風吹拂起他大紅的衣擺,豔麗的顏色與海國國色之藍截然不同,即便在這般黯淡的夜色下依舊刺痛了他們的眼球。

那顏色,像血。

夏夜的海島並不冷,二老卻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他們無法忘記當年世子力排眾議頒布那項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法令之後,究竟有多少嚴詞反駁的官員無聲無息死在了家中。這平日裏看似溫柔如水的男子,其實卻如這環伺他們萬年之久的海洋一般,不鳴則已,一旦爆發便是汪洋海嘯,一瞬覆滅所有。

天闕上眾星熠熠,當真是神佛所就蒼天窺世之眼,凡人無不望而敬畏。可這些在他眼中,卻不過圓球一枚,了無生機,還不抵燭火妖嬈。夜幕上唯一的雲霧繚繞處,星宿點點,鬥轉星移間依稀簇簇星光如火,似憤怒,卻更像掙紮。

世子心頭一痛,俊秀的眉沒由來地皺起。二老身形驀然一顫,突然有些不安。隻下一刻,他們就知道這隱隱的不安究竟是為了什麼。

咻!

一聲輕響細弱如風,聽在二老耳中卻如雷。他們驚恐得眼球都有些突出,枯槁的手釘在半空,卻再來不及製止一切。

湛藍的光華如疾馳之箭,談笑間他一指彈出,刹那間四海皆寂,海浪雲霧灰飛煙滅。巨響震天,萬千藍光如雨落下,綻開了破曉第一縷芒。島上的人們驚醒出屋,一張張迷茫的臉帶著畏懼仰視天空。

天空上雲層潰散,星宿一覽無餘。

“這下,可以看清了。”世子雲淡風輕地指了指天空,閃爍著幽藍暗光的眸底蘊藏著千萬年時空交錯的滄桑,語氣突然帶著命令的霸道和一點點迫切,“告訴我凰星的一切!她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你你你你……你怎敢如此藐視蒼天?”二老猛然驚醒。可氣歸氣,說實在的,他們也想好生窺天。這世道上的人從一出生便被訓斥天不可欺不可褻不可雲雲。他們雖掌握無上占星之術,卻也因著這根深蒂固的教育不敢越雷池一步。

二老故作憤憤地瞪他一眼,望天,然後呆若木雞。

“凰星中空!怎會這樣?”南鬥瘋子般的老臉帶著難掩的驚懼。

“鳳凰雙星竟還有五龍相攜!不對!是六龍!東來紫氣向西度,帝王紫氣明明源自凰星,為何又從凰星中遊弋出身,另去他處?啊!究竟是五龍還是六龍?鳳凰是相殺還是交頸?這混亂的天象又在預兆什麼?啊!”北鬥雙手抱頭,一個個問題像無形的緊箍咒束上他的頭顱,炸裂般的痛苦讓他汗如雨下。

“七星聚,天下變,難不成這一切隻是個開始?”南鬥略微沉思,仿佛鼓足勇氣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一瞬滿載星光,仿佛穿透夜幕天穹深入九天。

可是,隻一瞬,他眼瞳突然一縮,雙眼仿佛被什麼狠狠戳中,突然溢出縱橫的血淚。他身體一僵,雙眼光芒全消,倏地氣息一滯,噴出一口濁血打破了黎明最後的沉寂。

“南鬥!”北鬥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到,顧不得頭顱的疼痛,衝過去扶住他欲墜的身體。

南鬥嘴角溢血,蒼白如紙的臉上兩道血痕刺眼,枯木一般的手指死死扣著北鬥同樣枯槁的胳膊,“北鬥,魔星……”北鬥雙眼又睜大一圈,整個身體都開始不住顫抖,卻聽他斷斷續續地道,“魔……魔星……在……凰……”未說完便脖頸一歪氣息斷絕,抓著北鬥的手到死不鬆,雙眼突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