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流水,輕風,陽光。這是淩淵爍的第一印象,她睜開眼睛,接著就看見了一頭老虎,真的是老虎,威風凜凜的站著,通體雪白,毛發光亮,隻一雙眼睛烏黑烏黑的,泛著幾點光澤。
老虎是站在一堆樹木和土坑之前的,周圍一望無際的浩淼林木,凹凹凸凸的山石,老虎在其中站著,抬頭,正正看向了淩淵爍,虎目微光。
淩淵爍手指微曲,在胯旁比了比老虎的大小,腿抖了抖,她很快站穩。
老虎忽然吼了一聲,嘴裏呼出雪白的氣體,卻不是朝著淩淵爍。
淩淵爍轉身,身後依是山林,卻似乎,仿佛、她的手指動了動,指尖溢出細白的光點。淩淵爍隻轉過了半身,所以現在的她既可以看清前方,也可以看清後方和兩旁,兩旁是萋萋的芳草,亭亭玉立,無風,卻在微微的晃動。高大的樹木,本該是清爽,清風。
吼!老虎突然張大了嘴,長嘯,提步,朝著淩淵爍跑去,看著是一大坨雪白的移動,其實如風,頃刻間便到了淩淵爍的頭頂。
淩淵爍,身形一僵。卻還是為著那巨大的衝力後退一步。
老虎突然停住了步子,它的頭顱巨大,俯視著淩淵爍,一點一點的,低下去、低下去,甚至擦到了淩淵爍的鼻子。
淩淵爍,緩緩抬頭,和那虎,對視,她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手掌攤平,平靜的看過去,仰視。她的鼻翼間,盡是那虎的氣息,沒有腥氣。
“玉白!”一旁卻閃過了道白影,微涼的語調,英朗的音色,一人憑空出現,落在了老虎背上。
那是一個少年,看上去至多不過二十歲,一身白衣短衫,袖口和腰部繡著青翠欲滴的楊柳葉子,烏黑的盤的高高的發,清秀的眉眼,容顏如玉,剔透而透著股粉潤,好像剛開的白荷花尖兒。少年長得很高,周身並無其他裝飾,容色平靜的甚至淡漠,站在白虎背上高高的俯視著,下首。
淩淵爍為著那衣服一愣,跟著低頭,看了眼乖乖站著好像一匹馬的白虎,她的手指落下去,纖細雪白,她接著抬頭,平靜站著,看著那少年這一瞬眼裏的恍惚。
少年跟著就回了神兒,他清咳一聲,麵上已是微紅,“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聲音裏微微的柔潤。
“淩爍。迷了路。”
“她是突然冒出來的,想來修為不低,你不如和她比試一番。”突然冒出的聲音稚嫩如青蔥,語調裏卻滿是老成,還有些幸災樂禍。
淩淵爍下意識的看向那白虎,果然,白虎的嘴巴一張一合,露出血紅的舌頭。
“不必了。你們呢,到這兒來做什麼?”這時聲音又複冰冷,少年漠然的朝兩旁看看,身旁憑空現出兩把短劍,分別朝著山林,呼嘯而去。
一陣風,若有若無的飄起。
跟著就多了兩大坨人。都是青春正茂的模樣,都是破衣爛衫,都生的不甚好看,都抖抖索索的,除了最前頭的那個。其實最前頭的那個也算是破衣爛衫,但他的衣裳很整潔,很幹淨,他雖然看起來不好看,但皮膚很好,眼睛很亮,五官很和諧,他也抖,但抖過後腰板兒迅速挺的筆直,接著朝那少年拱手行了個禮,咧嘴笑笑,聲音洪亮,“公子好,我們是上來尋寶的,方才冒犯,不才路十一,任由公子處置。”
“這樣麼,寒雨,你聽見了?”白虎話落張開血盆大口,冰冷的,投向了路十一。
路十一登時就一個寒顫,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抽出了腰間的短刀。身後人見狀,也是齊齊一咬牙,掏出了兵器,刀槍棍棒,有個小個子甚至還掏出了一把鬆子兒,高高的揚起來,朝著白虎齜牙咧嘴的看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少年右手掌心突然一亮。
“還是算了吧。”少年接著出手,手掌一道淡藍光芒橫到了白虎的額頭,一笑,話語裏卻仍然淡漠,“吃了他們對你的修為也不見得有多大幫助,我方才已得了不少好東西。師父到了山下,我得趕過去。”
“哼!”白虎卻已轉了個方向,穩了穩步子。
“你,”少年看向淩淵爍,斟酌了一會兒,終是溫聲道,“我要下山去,你既迷了路,可願意跟我一路?”
“好。”淩淵爍剛答完,就覺得腳底一輕,再一看時已站到了白虎背上,很高,起碼五米。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掌。“謝謝。”
“順路而已。”
少年說話的時候白虎已經挪開了步子,好像半空中架起了一條路,它穩穩當當的在其中走著,快極,迅極,背上雪白的毛因之飄起來,一半向裏,一半向外,恰恰形成了一處空間,好像沒有車頂的大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