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顧西西高中畢業,參加了一個全國矚目萬人憎恨的高考,如她所料,她並沒有考上什麼所謂的重點,成績下來那一天,她是抱過幻想自己會超常發揮的,卻在打開網站的那一刻,還是讓她自己有些失望——她對於自己沒有任何突破,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尋常水平。
她對著那個分數沉默了很久,還是拿起了電話。
她有些膽怯的向父母報告了成績,盡管家長的語氣安慰而溫和,好像生怕自己想不開似的,但還是能從語氣中聽出一點點掩蓋的很好的失望情緒。
接下來便是從小學到高中的朋友相聚遊玩的日子,她小心翼翼的打聽他們的情況,朋友的去向卻一個比一個好,奔向的都即將是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中的重點學校,想來對比起來,她多少還有些自卑的,隻是從來都隻是在嘴邊掛一個風輕雲淡的微笑作罷。
他們都說顧西西的心態好的常人沒法比,其實沒有人知道她心裏有多麼難受,盡管她自己從未在心裏承認過難受。
——二本怎麼樣,二本也很好啊。
她坐在星巴克的沙發裏端著一杯香草拿鐵笑意盈盈的和圍了一圈的好友調侃著,好像那種隨遇而安的心情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既然本人都沒有什麼在意,他們自然也跟著附和,說什麼隻要你自己喜歡,都是好的。
被北外的錄取的夏淩是他們中間出路最好的,他說話娘聲娘氣的,是個女生性格特別重的男孩子,他學的文科,成績十分優異,卻一心想當演員,據說是因為仰慕北外裏帥氣的學長才放棄了報考北影的機會。
——西西,二本也會很好啊,其實你這樣比卡在一本線上好多了,他們那幫人還愁著到底要費多少力氣才能擠破那個一比一點二的比例衝上一本院校呢。
他們笑作一團,終於把焦點從唯一沒有考上重點的顧西西身上撤開,自顧自的聚起一小堆一小堆的說話聊天,高三這一年真的很折磨人,好像此時每個人要把自己這一年經曆的所有跌宕起伏和朋友們說個一幹二淨。
隻有曹若玄沒有說話,她一聲不吭的看著坐在對麵掛著和善微笑的顧西西,麵無表情的喝著玻璃杯裏淡的無味的檸檬水。
也隻有她沒有和顧西西說過一句安慰或祝福的話。
沒有什麼原因,她隻是並不覺得上個二本院校又怎麼樣,在她心裏,的確就是不怎麼樣,她不願意偽裝出那樣一副麵貌,說著一句隻為了安慰她的違心話。
高三的時候,顧西西因為成績不好被班主任叫去問她要不要走藝術考個重點,她嘴上很溫順,骨子裏卻很要強,聽了這種話感覺跟受了侮辱似的,跑到曹若玄那裏大哭了一場,結果她不僅沒有安慰她,還把她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