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璃990年,靈天大陸,落焰國,心願街一角。
天寒欲雪,黃昏降臨。
一大片愴然的赭黃色餘暉鋪染天際,映照蒼茫大地,剛剛還人煙阜盛的街道,轉眼間隻剩滿目蒼涼,宛若鬼城,殘花瓣如染血的哭嚎,泯滅於少女岫玉的眼眸,寒風膁的少女脊骨涼徹,傾瀉至腰質地上好的墨綢,更襯得少女肌膚勝雪,體態婀娜。白皙玉手轉撥銀弦,其聲韻淒婉哀怨,每押一韻,便可銷魂入骨,淬碎心魄。
少女微仰起頭,眺望遠方赭紅的夕陽,琴聲驟然一停,緩緩轉過頭,眼眸宛若一汪深潭,眉目注視著遠處花海迷離下那緩緩走來的俊影,眼眸深處承載的是濃濃的哀戚與悲傖。“活著......真是......好累。”
“你說…是嗎?”似是問語又似是囈語,少女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傲世而立,又仿若與天地融為一體,幻化成殤,目光靜靜的落在古琴旁那鬼斧神工雕刻的劍上,劍蓄含幽然冷光,集聚日月精華,即使是最完美的雕刻品也不能與之相媲。
少年一攏紅色長袍,玄紋雲袖,白瓷般細膩的肌膚,隱隱有光澤閃動,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下,隱藏著巨大的悲傷,他目光如炬的直視少女,似要把她望穿,薄薄的嘴唇因憤怒而滴出血來:“‘瀧殤’果然是你拿的,為什麼…”
少女微微失神,忽又低聲輕笑:“錦,你總是這樣,簡單的愛著這個世界又簡單的恨著這個世界,所以我說你蠢啊。”纖細修長的玉指撫上冰冷的劍鞘,少女微磕眼瞼,聲音幾近透明:“明明是你,什麼都看不透卻妄想改變世人,你認為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少年冷汗泠泠,僵硬的呆立在原地,望著眼前倔強的少女,握緊了雙拳:“有的,神賜予我們生的權利,卻讓我們生的痛苦,但人生卻不需要用痛苦埋沒,雖然我從不相信它公平,但它也從不給任何人以特權。”少年眼神堅定的盯著少女:“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愛而不得,我亦心甘情願…”
“夠了!”少女強勢的截斷少年的話,唰的一下抽出劍,直指少年的眉間。
刹那間,寒芒乍現,照亮少年蒼白而又堅毅的臉。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清冷的臉上蒙上一層徹骨的寒霜,隨之而來的便是狠戾的傲然:“在我心裏,我想要的隻是一個能與我匹敵的對手,是絕對的強者,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聲音驟然停頓,轉瞬冰冷:“永遠停留於過去的人根本不需要有未來,我變了,而你...也應該變了!”
少女的眼眸逐漸染成血紅色,閃著詭異的光芒,右手默然的舉起,劍氣劃破赭黃色的黃昏,撕裂成刃,花瓣碎茉成灰,紛紛揚揚和成一曲毀天滅地的挽歌。世界仿佛蛻變成灰白色,在少女的眼裏一切都是死氣的黯然,那是鬼魂的顏色。
“這是我送你的最後一首曲子。”少女手中的劍忽然調轉方向,斬斷琴弦,素手輕揚,眼眸已失了魂魄,一首毫無格調的無弦之曲宛若鬼音繞梁,震得少年頭痛欲裂,幾欲昏厥。
盈盈水霧,噙於瀲灩明眸。
原.諒.我……
手落,曲畢,血濺!滿地的花瓣翻湧成海,暈染成殤,落拓成血色的絕豔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