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不置可否,轉頭問烏蘇馥瀾:“你看呢?”
烏蘇馥瀾依舊還是一貫的溫婉的模樣:“惠妍姐姐說得不無道理,可我覺著,貴妃娘娘這旨意既然下給了所有的宗親和命婦,不管是彰顯皇家寬厚,還是真心疼惜廢太子妃,總之是在告訴咱們,太子雖被廢,但依舊還是皇子,不是人人都能欺淩的……”
我知道富察惠妍並不是心機深沉的人,想得淺也在意料當中,卻沒想到,平日裏不聲響的烏蘇馥瀾居然也有這般的見識,本以為烏蘇氏並非名門,烏蘇馥瀾見識自然也不多,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瞧了她……
“好了……不管貴妃娘娘是何意思,既然有旨意了,咱們遵守也就是了……”我不知胤祥今天問富察惠妍和烏蘇馥瀾到底是何用意,但有些話,是說的越少越好的:“茜兒,準備四套孝服和馬車,明日一早,咱們入宮服孝……”
不管二哥如今處境如何,畢竟還是皇子血脈,二皇子的嫡福晉出殯,在宮裏也算是一件大事,再加上昨日貴妃娘娘連夜下的一道旨意,早上的順貞門口,熙熙攘攘的都是各宗室家的馬車,命婦們身著孝服,從這兒下了馬車之後,三三兩兩的往宮裏走去,白色的孝服加上宮門口掛著已然換成白色的燈籠,映著這青磚紅瓦都有些失了顏色……
“十三弟,十三弟妹……”我同胤祥剛下了馬車,身後便有人喊住了我們:“許久沒見,不知十三弟身子好些了沒有?”
我回頭,卻也不知為何的,心中升騰起了一股子怒氣,隻簡單的回了個禮:“八哥八嫂安好……”
胤祥比我耐得住性子些,依然微笑回禮寒暄:“多謝八哥關心,小弟一切安好。前些日子倒是聽說八哥身子不爽,好幾日都在家休養沒有上朝,不知八哥現在身子好些了沒?”
八哥聽了這話,臉色有些微變,要知道,八哥前些日子可是被皇阿瑪當庭斥責之後,幾日都沒有上朝,朝臣們也有議論的說八哥這是被皇阿瑪禁足在家閉門思過去了:“愚兄身子總是這樣,反反複複的,也沒有個什麼好的時候,如今正值七月流火之季,十三弟身子不好,也得多多注意著點……”
看著八哥故作自然的關心著胤祥的身子,我心裏麵是說不出的一種反感,夾雜著怒氣,連應酬寒暄都有些不願。自從胤祥當年在乾清宮外被罰跪後被投入宗人府之後,我便留了個心眼,偷偷叫小安子托了人去調查一下,但當時廢太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哪個敢沾上這個事兒,小安子費盡心思,隻查到當時乾清宮外的地磚有問題,並非普通官窯燒出來的金磚,而是看著相差不多的晶墨玉。晶墨玉寒氣很重,別說跪了一個時辰,就是跪上一炷香的時候,雙腿也得打顫,而且這晶墨玉本身打磨的也不甚光滑,加上當年廢太子之時雖是深秋,但胤祥一向穿得不多,這毛糙的地磚平時走著倒不覺著,但若是跪著,膝蓋磨破那是一定的。
我當年對胤祥受傷之事的確心存疑慮,聽了小安子的回報我更堅信這是個陰謀。但當時咱們領了皇命,必須要去養蜂夾道,無奈,隻能留了小安子替我在宮中繼續查探,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良妃娘娘過世後不久,從以前伺候良妃娘娘的宮女處挖出了點東西,才知道,當年的事兒,和八哥還有九哥脫不了關係。隻是無奈,八哥在朝中積威甚重,九哥身後又站著寵冠後宮的宜妃娘娘,胤祥和我動不得他們罷了。
我正賭氣著,本不想和八哥八嫂多過寒暄,正欲往順貞門裏去呢,身後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藏藍緞子的簾子被掀起:“八哥八嫂倒是好興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