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兮傷得太重,那位江湖神醫雖日日為她把脈施針,失血過多,她終究是孱弱,受不住風寒。君莫璃來看過她,甚至親自喂她湯藥,許久不見他,他眉間的疲倦愈加厚重。
是的,非但不怪他,顏玉兮還一如既往地信他,即便他那一劍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試想,如若他沒有這樣做,淑妃那一劍刺向她之時,怕是凶多吉少,那一劍他雖刺得深,卻未刺中心髒,看似重傷,卻不會真正傷了顏玉兮的性命。何況,這一劍換得君莫璃的愧疚,對她自己會更有利。這一劍,她受的值。
君莫璃也隻是停留了一會便離開,離開之前,他叮囑顏玉兮好生歇息,還吩咐下人一些事宜。
之後接連幾日,君莫璃都沒有來過,一切都很平靜,直到那一日,那個秋雨後的傍晚。
一覺醒來,顏玉兮已汗涔涔,浸濕了中衣,傷口進了汗,微微透著刺痛,她欲起身,方知屋裏除了自己之外,再無他人。
掙紮著欲要親自動手換藥,渾身乏力的顏玉兮手一揮,便將藥品掃落一地。傷口撕開,疼痛難忍。
突然一陣腳步聲,房門一開,外頭的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伸手擋住亮光,待那人一靠近,顏玉兮便失了神。
是江映月!
大曆國堂堂章王王妃,江映月。
看見顏玉兮,江映月滿臉的不可置信。顏玉兮欲起身行禮,一動身,傷口又撕裂開來,見顏玉兮如此,她心中雖明白許多,卻沒有為難顏玉兮,反倒走近前來,將她攙扶坐穩。
“王妃恕罪,民女不能見禮了。”顏玉兮咬緊牙關,蒼白無血的嘴唇上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玉兮,無礙的,你傷得重,好生歇著吧。今日我路經此地,碰巧誤打誤撞進了此地,驚擾了你養傷,怕是會惱了殿下了。”她緩緩說來,似乎在解釋些什麼,又在刻意掩飾什麼。
君莫璃是下了死命令的,未經允許擅闖者格殺勿論,而她這番話表明,她並未得到允許。一時之間,顏玉兮並沒有搭話,隻是連連咳了好幾聲,江映月為她端來藥箱,又幫她上了藥,這一係列動作嫻熟,更像一位醫者。
見顏玉兮疑惑,她明了一笑:“小時的相府中,我的教習先生是擅長醫術,經常督促我讀些醫書,為此我也略通雌黃之術。隻是技藝不精,隻能幫著做些抓藥這樣的小事。”她又似乎無奈自嘲,卻又將那抹異常掩於笑顏之中。
可是,這樣嫻熟的手法,並不似她所說的那般,技藝拙劣。各人有各人的打算,顏玉兮又何必拆穿?
“多謝王妃,若非你來探望,我隻怕會疼痛難忍。這包紮的手法精煉,莫不是技藝精湛,那便是一雙巧手了,這樣的巧手,卻不見得人人都有。”顏玉兮故意回避江映月想要忽略的問題,回以莞爾一笑,淡淡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