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猛然驚醒,翻著枕頭,想盡快找出聲音的來源。我清楚的知道,是小電話在響,也清楚的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小電話裏插著的是我上學時用的電話卡,自從大學畢業,換了新號碼,除了廣告電話以外,就隻有他才會打來。“喂?”電話接起,雖然知道是誰,但還是隻蹦出了了個單音節來。上次打來,已經是半年前了吧,喝多了酒,好一通胡言亂語。“喂?~還沒睡呀?啊?哈哈!”聽筒裏傳出的聲音,讓我心頭一緊,片刻,轉為平靜。每次打來電話都是這樣,喝的酩酊大醉。“本來是睡了,被你吵醒了”我平靜的回答,不自主的打了個哈欠,頭腦卻清明了很多。“才幾點啊,怎麼睡那麼早?”努力的辨認著那邊含糊不清的話,無奈撫了撫額,發現眉頭皺緊,意識到會長皺紋,趕緊舒展開。“怎麼了,喝這麼多酒?”本不想問,可還是問了出來。因為什麼,我並不想知道,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該死的沉默。我心裏明白,無論我問或不問,他都會說一些每次都說的話,也會說一些不同的,比如他的近況。於是,我們的談話又回到了中學,我們認識並朝夕相處的時光。
“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喝多了麼?”他悠悠的問著。“你說的是哪一次?”他在電話另一頭嗬嗬的笑了。對於喝酒的事兒,我們心裏都清楚。那時候年輕氣盛,他有事沒事總喜歡約上三五好友喝上一頓,不管下午有沒有課,也不管老師會不會批評。要命的是喝多了還會耍酒瘋。有一次好幾個同學都喝醉了,下午還照舊去上課,結果有一個喝的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教室裏充斥著酒精的味道。而他,喝的也不少,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是冷血的麼,你看我的手,現在還疼呢……。我知道,他的手是自己割破的。他用流出來的血把我們的名字寫在一起,便以為這就是鎖住我的契約。可是他忘了,即使寫上再多的名字,即使把我們的生辰八字也都寫上,那也隻是他一個人的血,與我無關。這件事被傳的人盡皆知,班級裏很多同學說他癡情,有很多人羨慕我的運氣,也有很多人欽佩他的勇氣,但我知道這件事後,我滿腦子都是血淋淋的場麵,隻覺得作嘔。
“真是不嫌丟人,還好意思提。”電話那頭又笑了起來,“你說,要是當初留下來,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又是這個問題,每次都是這個問題,每次我的回答都是沉默。他也從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顧自的說著“你要是不說,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你答應我了,嗯,你沒有離開,答應和我在一起。嗬嗬……”朦朧不清的聲音裏,透著笑意,我的心揪了一下。如果我沒有離開,我會答應他麼?這個問題,從來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曆史是不容假設的,許多過去的事情,我都記不清楚了,更何況是沒發生過的事情,讓我如何來回答。不過他是不需要我來回答的,又自顧自的說起來。“那時候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麼麼?”這個問題我從沒問過,也不知道他當年為何如此癡情。義無反顧的追了我兩年,做了很多感動了別人也感動了我的事,但是,我卻從沒問過原因。十幾歲的愛情,我隻當是青春的懵懂,卻從沒想過,還有原因。心不自覺的提了起來,等著他後麵的話。“嗬嗬嗬,我那時候啊,就覺得你很安靜,脾氣很好,娶回家呀,一定不會和父母吵架。”我提著的心bang~的一聲,落了下去。這解釋,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我忍不住攻擊到“想的到是長遠,也不知道那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都懂得什麼叫做婆媳矛盾了。”聽筒裏又傳出了他淡淡的笑聲。我也忍不住翹了嘴角。
“我要結婚了”他冷不防來了這麼一句話,我頓時有點蒙,沒反應過來。“嗯?”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又重複了一遍,“我要結婚了。”這次,他吐字清晰了很多,可我的腦子卻混亂了。他說……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感覺過了好久,我穩定了一下情緒,輕聲問道:“什麼時候?”三月的冷空氣凍的我一抖。“十一左右吧,現在房子還在裝修,婚紗照也沒照,事情太多了。”“哦”我回應一聲,表示聽到,再說不出什麼。“不用準備禮金,我沒想著請你來。哈哈”“放心,我沒時間。”氣氛由冰點慢慢融化,化出的水,滴到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