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開何時(1 / 2)

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他叫樓羽曦。可是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幻璟疏。幻境本是夢境,於我一開始就是夢境。

我一直想聽他說,我叫樓羽曦,幾曾羽雁夙曦樓是我的取意。

可是他卻說:“我的名字,幻璟疏。”

如果邂逅是命題,我但願此生沒有走進這死局。

——

易洛,我的師父,洛千穀的穀主。

傳說洛千穀是世上最隱秘的門派,擁有富可敵國的資產,不可計數的弟子,在江湖上絕對是神的存在。

隻是我覺得江湖的消息,有那麼一些不準。

“阿槿,你是我洛千穀最年幼的弟子,洛千穀是名門大派,你身為我派最年幼的弟子,一定要勤加習武,將來好揚我派門威。”師父的豪言壯語,我已經聽的耳朵生繭,自動過濾。

我撫著耳根,無奈地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師父,洛千穀在江湖上是神的存在,可是有誰能告訴我謠傳和現實相差這麼一大截。”

師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還沒有完全長開地胡子,耳根委實紅了一圈:“這個問題值得深思,所以我才要你好好習武嘛……”

每每提到這個問題我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我掃了師父兩眼,見他一副儒雅謙和的模樣,無力地垂下了頭。

“師父我一直都很想好好習武,可是條件完全不允許。且不論您武功不好的問題,光說我們穀就四人。您一天就知道喝酒睡覺,什麼也不管,您的大徒弟都五年了還沒個影子,泱姨年老體衰什麼都不能做。我不僅要劈柴,洗衣,掃地,還要做飯,師父你是不是應該體諒一下我……”說到這裏我覺得我的心在滴血。

師父頓了頓,似乎底氣不足,連聲音都是小小的。“師父知道這些年難為阿槿了,可是你大師兄真的要回來了……”

師父的語調裏帶著哭腔,眼睛紅紅的,原本細致的眼睛泛著水珠,分外惹人憐愛。我想說的話再一次卡在喉嚨裏,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欠了師父很多,這輩子才要當牛做馬的報恩。

我揚起臉,看著師父笑的很真摯:“師父天姿國色,還是笑起來好看些。”

師父連忙從寬大的袖口裏摸出一麵小鏡,自言自語:“著實是不好看了。”然後用紅紅的眼睛看著我,一派謙和:“阿槿,師父的眼睛好疼,要去睡個美容覺,阿槿是個好姑娘對不對?”

我點點頭,什麼意思?

“這衣服就勞煩阿槿了,能者多勞,為師等著你名揚天下。

這話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呢?再抬眼早已沒有了師父的蹤影。

我是一個孤兒,是師父在洛安撿到了我。他雖然像個孩子,卻是真心待我。我覺得師父是寂寞的,或許本該是寂寞的。

“阿槿,你終有一天會長大,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在哪個時候你是不是不要師父了?”

“阿槿,師父其實不屬於這裏,我隻是為了得到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回去的契機。”

“阿槿,你玩的時候不要走這麼遠,師父會擔心的。師父害怕一個人,師父更怕最親的人被叛……”

師父的歎息淡淡的,聽在耳裏忍不住讓人心疼,我不知道師父經曆過什麼,但是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直到他找到那個所謂的契機。

三千煩惱絲,皆為愁緒係。

世人最怕的不是韶華易逝,而是心魔成癡。

四月已近,槐花都開了。白色的槐花外陽光的折射下泛出鱗鱗的金光,清新優雅,樸實無華。一串串的槐花垂在枝頭,像是琉璃奪人眼球,綻出不同的風采。

我的眼前漸漸模糊,回憶起五年前那個槐花盛開的夜晚,我遇見了我此生唯一愛過的男子。——幻璟疏。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上真的有一見終情這個說法。

那個夜晚,槐花鋪滿了街道,白茫茫一片像極了一場花葬。劍光閃過,本應盛開的槐花,紛紛揚揚撒在他的衣上,發上。

那人一身黑衣,隻有衣擺處繡了一朵白色的彼岸花,妖嬈惑人,極為逼真。黑色的衣裳透出冷冽,像浸在寒冰中千年的冰蓮花。他的手中握著一柄玉竹傘,十指修長瑩白像握著一抹憂傷。他有著及腰的長發,恍如夜魅般攝人心魂的背影,清幽如櫻花的聲音。

他說:“幻璟疏,我的名字。”

我想他一定是個美如謫仙的男子,隻是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模樣,隻有那個背影成了我唯一追尋的東西。

我擦了擦眼睛,槐花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紫冠,墨發,鮮少的冰藍色的眼眸仿佛春日的桃花,高挺的鼻梁,一身紫色的錦袍,手裏還拿著一把江南風情的折扇。他生得極美,邪魅張揚,長長的墨發散在肩頭,一個男子能美成這樣,也是世間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