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細碎的撒在臉上,六月的微風暖暖地吹在身上,輕輕地撫動衣角發梢,帶著絲絲野花的香氣。一對梁山伯和祝英台飛過,肆無忌憚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嬉戲調情,以彌補前世的遺憾。樹上立著幾隻麻雀,不去趁著天暖搭窩以過冬禦寒,卻在這兒嘰嘰喳喳地開研討會,眼角偶爾瞄下你追我趕遊玩得不易樂乎的“奸夫淫婦”,想著怎樣給他來個棒打鴛鴦,以便整頓下社會風化,順便填飽肚皮。真是墮落的日子啊!順便說下,樹上那幾位,請不要隨地大小便。
我叫敬然,二十四歲,原本是家小公司的小職員。最大的人生理想是成為一個大圖書館的管理員,每天過著一杯清茶一卷書的清悠生活。再不濟是找個大公司,做一隻小小的米蟲,每天在上班的時間都是和同事們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零食,被著主管們玩玩遊戲,看看小說。下了班就逛逛街,找些大商場和專賣店精品屋買些打折的名牌,第二天再和同事們顯擺討論一下,做一個幸福的都市小資。
但現實是殘酷的。圖書館?那是有背景有關係的人呆的地兒;大公司?有碩士文憑嗎?所以我這個二流大學混出來的人,為了填飽肚皮,也隻能隨大溜兒地進入一家小企業,做一隻勤勞的小蜜蜂了。隨說都是蟲,但待遇可是天差地別。每天被累得半死不說,薪水又少得可憐,還有一大堆汙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名目扣啊扣的,最後隻能拿到一點點可憐的數目,薄薄的一袋,放在手上歎口氣都能飄走。
也許是老天看我太辛苦,也許是老天嫌我不夠辛苦,總之一覺醒來後,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穿越了。沒有撞車,沒有溺水,沒有掉井,沒有遭雷劈,隻是睡個覺而已,竟一睡睡回去三百幾十年,成為了華麗的穿越大軍中的一員。穿越啊!讓一票懷春少女、宅女、腐女心心念念、日思夜想、殷殷期盼的事,竟然發生在我身上,怎麼這麼大的雨點子就砸在我腦袋上了呢,真是踩到狗屎了,還是超大的一堆!兩隻腳!阿門!
經了解,現在是康熙三十八年(還好,附和穿越定律,沒穿到什麼慈禧、傅儀時代,萬幸!),而我十歲。殘念!竟小了十多歲,真是俞活俞回去了。名字叫郭絡羅若兮,聽這姓姓的,都已經是鍋了,還摞成摞,真是夠沉的,汗!再看這名,聽著挺好聽的,但一看就是個不招人戴見的,這兮字本就是個語氣詞,沒什麼意思,還是個“若兮”,就更沒意思了,八成是個多餘的。果然,這若兮的娘本是個端茶倒水的丫頭,她老爹一次的酒後失德就有了若兮這個後遺證。那老爺一次意外無意讓我瞄到一眼:凹進去的雙頰,一下巴稀稀拉拉的胡子,混濁的眼睛,還有那大大的眼袋,怎麼看怎麼像是紅樓夢賈府裏的大老爺。果然,看這行事做風也是如出一轍,隻不過,我那沒緣份的娘卻著實比不上鴛鴦姑娘,本就沒有背景,又不很漂亮,意外懷了個孕,想母平子貴一下吧,生下來一看還是個賠錢貨。於是在眾多漂亮狐狸精的襯托下直接被撇以旮旯裏自生自滅去了。在生下她不到四年的時間,就去世了,到最後死時,甚至連個姨娘也沒封。而她這個後遺證,自然成了爹不親,沒娘愛的,被府裏眾人包括下人們無視了。
和所有穿越女主一樣,我成了一個滿州旗人家的小姐。阿瑪是個三品的京官,放在外麵也許很大,但這是在京裏。先別說那些宰相首輔;也別說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員。就說那些個皇子阿哥吧,那也是一抓一把,比綠豆還多。老康就是個多產的同誌,王子公主們本就比別人多些。還有那些個分枝,閑散的宗室,更別提那些個這個王、那個王、這個貝勒、那個貝子的。再加上這個貴妃的大姨媽,那個那個嬪妃的老姑父,除了皇親,就是國戚。還有親戚的親戚,親戚的親戚的親戚,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想要在皇城根下找個沒什麼背景的官還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像老爹這樣的三品小官就越發的不起眼了。
而我就更是不起眼中的不起眼了。在家中排行第五,上有老爺夫人外加五個姨娘、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邊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名義上是三小姐,其實連個大丫頭都不如。
沒有“寶貝啊,嚇死額娘啦”,因為不用我嚇,這老娘早就超生去了;沒有“小姐啊,你可醒啦!老爺!夫人!小姐醒啦”,因為不受寵,身邊隻有一個老嫫嫫和一個丫頭。沒錢沒好處,誰肯對你好,不給臉瞧就不錯了;也沒有“乖女兒,快讓阿瑪看看”,因為我那老爹現在大概已經忘了有我這麼一號女兒在了。而經過一再地側麵了解,這若兮也沒有什麼溺水,磕腦袋的,也就是睡一覺醒來就變成我了,實在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這睡覺也有睡死的,不安全呐!我放棄了回去的努力,也可以說每天都在努力。可不管怎麼睡,每天醒來看到地卻依然還是那老舊的布縵以及磨損的木質家具。沒辦法,也隻能來之安之,頂著不受寵的郭絡羅府三小姐的帽子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