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花香的微風一陣一陣的吹來,從枝縫間投下的光斑在十三的身上移動。鬢處的發絲輕輕騷動因為久睡而發紅的兩頰,微微的癢意讓十三醒了過來。
狹長的鳳眸半闔,純黑的瞳一片朦朧,沒有一絲清明。稍稍刺眼的光斑照得他一陣恍惚,眼角也聚積起生理性的淚水。紅潤的唇微張,吐出一股綿長的氣。
十三摸了摸身下柔軟的白毛,才意識到自己躺在生煎的背上睡著了。後者一起一伏的身體讓他舒適的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為什麼呢?我們都隻是特別一點而已呀…
為什麼呢?我們都隻是特別一點而已呀…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就因為剛剛夢到了曾經發生的一切。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都過去了。十三安慰自己,無論是生煎還是燒賣,亦或者是自己,都不會如此了吧。前世發生的一切,已經什麼都不算了。
趴在生煎頭上的燒賣轉過頭來看十三,無比柔軟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喵嗚~”求午安吻!十三像明白了它的意思,抱起了它,道:“燒賣也剛睡醒麼?午安吻。”說著,將唇印在了燒賣的頭上。
“喵~唔~”再來一個!
十三隻是笑笑,把它又放在了生煎的頭上。
“呼~呼~呼~”我也要,求午安吻!
“生煎也辛苦了。”抬手給它順毛。
“呼~呼~呼~”午安吻~午安吻~
“乖。”
生煎的尾巴不停地甩著,長長的狼耳也劇烈地抖動。趴在它頭上的燒賣不爽啦,一爪子把那不安分的耳朵摁在了生煎的腦袋上。
“喵~唔~”威脅般的叫了一聲。嚇得可憐的生煎尾巴都不敢動,隻是一個勁的“呼哧呼哧——”向前跑去。
十三抬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從枝縫中露出。
“正午了。要盡快趕到潛龍山莊。”十三蹙眉,又催了催生煎,“快。”
接著,桃花林中隻剩下一條上下彈動的白影…
“莊主,鬼醫唐十三已到。”年近六十的江康恭敬的向首座上的男子稟報。
“嗯。”食指磨了磨杯沿,“請上來。”說罷,抿了抿茶。
十三跟著引路小廝穿過長長的折廊,來到會客堂。低調的奢華啊!他在心裏感慨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擺著的桌椅是一兩木一兩金的黑尨樹製的;桌上的怕是益州冰紋魄玉盞,這麼一大塊冬暖夏涼的寶玉,現在可是有市無價啊,拿來做茶盞!對了,地上的是玉蠶絲織的祥雲滾邊紅浮圖吧!絕對是吧!這種供在祖宗牌位上還嫌掉它身價的東西,居然扔在地上隨意讓人踩。好樣的!
“江莊主真是隨性啊,這麼些東西到處放。”十三勾了勾唇角,打量著首座上還在喝茶的男子。劍眉輕皺,中間是一個鬆鬆的川字。星目半斂,遮擋住眼底的點點光彩。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淡色菱唇輕抿。墨發束在白色的竹雕鏤空玉冠中,一撥青絲垂在胸前,和黑色的銀線滾邊祥繡儒袍融成一體。明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卻周身透著一股嚴肅、老成的氣息。
江良放下手中的茶,淡聲道:“不過是俗物罷了。十三少,坐。”說著,向一旁抬了抬手。
嗬嗬,俗物,那什麼才不俗!十三毫不客氣地往一旁坐下,盤起一條腿,撐著下巴,悠然的打量著房中陳設。
“上茶。”男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十三擺擺手,“免了,江莊主此次請唐某來莫不是為了喝茶?我們還是直上正題吧。”
“也好。江某的一個友人自小便身染頑疾,家中人尋了許多藥方,但至今毫無成效。江湖盛傳鬼醫十三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醫術。江某不才,請十三少為我的友人醫治。”
手指扣了扣桌麵,“江莊主應該知道我的規矩。”三衝江良眯了眯眼,“讓我先飽飯一頓吧。之後的一概麻煩事吃飽再說!對了,我要吃龍蝦!”
“好。不過,十三少不打算準備些什麼嗎?”江良上下打量著麵前坐姿粗魯卻又顯瀟灑的俊美少年。
“用得著麼?”毫不在意的反問道。
僅僅十二歲的娃娃,到底是真有把握,還是故意誇大了口氣。且緩一緩,過後看看便知。江良把這一大疑問憋在心裏。“既然十三少說了,江某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就讓江伯先帶十三少逛逛吧。”
聽著江良的回話,十三利索的起身離開。心裏還在念叨著:嘖,也不知道這倆活寶又蹦噠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