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你在想什麼呀？”平平的話驚醒了妍音，她的手一抖，燈掉在了地上，那個兔頭燈在地上滾了幾滾，滅了。
平平蹲下身，傷心地收拾著已經散亂的兔頭燈的碎片，妍音用手撐著腰，微微傾著身子去安慰平平：“平平，都是姑姑不好，不小心把燈籠摔壞了，以後姑姑再買個新的給你。”
“唐小姐，你對我們太好了……現在保命要緊，哪還顧得上這些玩意兒啊。”翠雲扶住妍音，“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身子，別的都不要想。我去給你收拾床鋪，這兒又小又亂的，怕你住不慣……”
妍音突然改變了主意，阻止了翠雲：“別麻煩了，我還是回去。”
翠雲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手足無措地搓著衣角：“唐小姐，你放心住，我去給你拿被子和床單，都是洗幹淨的，真的。”
妍音打斷了翠雲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別麻煩了，我躲在你這兒也隻能躲一、兩晚，什麼事兒都解決不了，我不能麵對的，其實是我自己……”
見翠雲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妍音輕輕地笑了下，然後轉向平平：“平平，以後姑姑會再給你買一個新燈籠的，比這個更好的。”
妍音習慣自己做決定，確定的事也很少改變，翠雲一家人隻是普通婦孺，不是避風港，在這裏解決不了任何事，自己該回去滕寓，應該直麵那裏即將發生的一切。
天快黑了，周圍炮火聲不斷，他們娘兒仨送妍音到巷口，翠雲擔心地說：“唐小姐，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我這人雖然沒什麼用，但是還是有力氣的，萬一有什麼情況，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你照顧好北北和平平。”妍音拒絕了翠雲的好意，“我叫黃包車回去就行，不用擔心。”
走了很遠，妍音都沒有見到黃包車的影子，她走走歇歇，不一會兒，天幾乎已經全黑了。兩束燈光晃了眼，她下意識地閃躲到一邊，汽車停在離她不遠的路邊，妍音警惕地看著開門下車向自己走來的司機，驚恐地發現來人居然是―――邵伯賢。
“妍音，果然是你。”邵伯賢見妍音神色惶然，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換了稱呼，“滕太太，這麼晚怎麼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妍音向汽車裏張望了下，看到副駕駛的位置空著：“邵局長，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把我送回去？”
於情於理，邵伯賢都沒法拒絕，他想要去扶她的胳膊，卻被她躲開：“有勞邵局長，我自己可以。”
兩人一路上隻是沉默，邵伯賢時不時地通過後視鏡看坐在後座上的妍音，她一直表情寂然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好像和他素不相識一般。
“你到那兒去看北北和平平了？”邵伯賢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我知道翠雲他們住在那兒。”
邵妍音冷冷地反問道：“邵局長和陸小姐已經是羨煞旁人的伴侶，何必再扯上上輩子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