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音卷 第一章初乍到(1 / 2)

1937年,上海。

早春的上海乍暖還寒,尤其是濃霧籠罩下的清晨,街道的每個角落盡是淒迷。

高跟鞋的響聲由遠及近,劃破了清晨的寂靜。

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並逐漸清晰起來:她身材高挑,背脊挺直,走路的姿勢並不嫋娜,甚至是步步生風。高盤著的烏發,隻垂在額角鬢邊幾縷卷曲;白皙的麵頰上沒有一絲微瑕,皮膚澄澈得近乎透明;清朗的眉,靈秀的眼,高挺的鼻,加上淡淡的妝容,清新明麗得像清晨的陽光。

她微微仰起下巴,望著不遠處那棟西式洋房。牆頭伸出的碧枝隻有星星點點嫩綠,彼此依戀著纏繞在一起;漆黑厚重的鐵門雕刻著鏤空的花紋,宣揚著它的氣度不凡;這裏生冷和柔暖並存,如同這個浮華世界的縮影。

終於,她的目光落在凝結著霜露的門牌兩個燙金楷體上:滕寓。

有錢人家真是處處不忘顯示自己的“銅臭”,也附庸風雅地給自己住的洋房起了這麼個“名號”。

她那圓潤柔和的唇角彎起一道弧形,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的聲音那麼輕,仿佛怕驚醒了依然沉睡的早晨:“終於到了……”

大都會根本不會遮掩它洋溢的激情,開始了又一天的喧嚷。上海就是個這麼奇妙的城市,車水馬龍顯示著繁華喧囂,燈紅酒綠遮掩了醉生夢死,而明媚白晝過後的迷離深夜,處處歌舞升平。

“滕少,你怎麼才來啊!”幾個塗抹得十分妖豔的女人將一個年輕男人圍在中間,空氣中彌漫著香水、脂粉和香煙混雜而成的獨特味道。這幾位都頗有幾分姿色,各個柔若無骨,有的挽著他的胳膊,有的搭上他的肩膀,有的把整個身子都緊貼到他身上,斜睨著的,嬉笑著的,撒嬌著的,皆盡巴結之能事。

這個被稱為滕少的男人到真是來者不拒,順勢攬住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穿著水紅色旗袍的女人的肩膀:“你想怎麼懲罰?”

女人側過臉:“滕少,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罰酒三杯,先幹為淨!”滕少示意酒保拿酒,“老規矩,輸了可要陪我跳到天亮!”

女人露出為難的神色,囁嚅著:“看來是非贏不可了……”

“美瓊姐真是掃興,就沒一回能豪氣些說不醉不歸的。”滕少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一邊回味烈酒留在喉嚨處的享受,一邊環顧四周,“今天人這麼少?”

“今天邵警長包場。”美瓊湊到他的身邊,指著角落裏那個三十多歲蓄著山羊胡的男人,“滕少有滕老爺罩著,我們這些人隻求自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