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兒···”一陣隱約的呼喚傳來。
“誰?”少年環顧四周,幽暗的空間中,兩個人影站在不遠處正在向他招手。
明明看不清對麵兩人的樣貌,少年內心深處卻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悸動,讓他本能想要向人影靠近。
毫無預兆的,朦朧的空中飄滿了一根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緩緩劃落,碰到少年的身體,一股勝過冰雪的寒意從羽毛接觸的地方擴散開來。
少年還在驚奇於突然出現的變化,一雙詭異的鳥獸眼睛突兀出現在兩個人影的上方。
讓人心寒的尖細笑聲同時從少年心底響起。
汗毛豎立!
突生的變故,讓少年心中悚然。
就在少年猶豫的瞬間。
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間被黑暗吞噬一般,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不要走。”少年不由的喊出聲來。
······
“呼。”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猛然從床上坐起。
滿頭的冷汗,讓少年蠟黃的臉色更顯蒼白。
“又是那個奇怪的夢。”少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股莫名的情緒卻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少年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些,隨即習慣性的看向不遠處的位置。
屋子很,幾步距離外,一個同樣簡陋的木床上,躺著一個滿頭白的老人。
睡夢中,老人時而劇烈的咳嗽幾聲,臉上鬆弛的肌肉顯出幾分猙獰的痛苦。
屋中,夏日的悶熱明明還未散去,老人卻仍然冷的不住抖。
少年趕忙上前整理了一下老人身上的被子,然後用木棍在地上的碳盆中撥弄幾下。看著再度亮起的火光,他咬咬牙,又從角落裏拿出兩塊木炭放了進去。
隨著屋子裏的溫度逐漸升高,老人臉上痛苦的表情略微舒緩。
看著老人臉上的表情,少年默默的歎息了一聲。
少年叫林錚,是個孤兒。躺在床上的‘老人’,他稱之為洪叔。自從記事開始,兩人就相依為命的生活在一起。記憶中,洪叔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在林錚的時候,他還經常在洪叔的手臂上蕩秋千。那健壯的身體,曾經是少年唯一的依靠。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洪叔卻突然快的衰老下來。僅僅幾年的功夫,原本壯碩的中年人,就仿佛成為現在這樣行將就木的老者。
林錚走向牆角,準備做飯。再不做飯,一會就趕不上上工了。沒有工作,在雷獄城這樣的地方,恐怕連一都活不下去。
打開平日裏用來裝糧的瓦缸,看著光可鑒人的缸壁。即便少年再開朗,臉上還是露出幾分無奈的自嘲。
是啊,家裏的最後一點糧食都拿去換給洪叔取暖的木炭了,哪裏還有吃的東西。
這時,屋外傳來路人談話的聲音。
“快點,去晚了,糧食都被人搶光了。難道你想下個月去吃老鼠肉不成。”
“哼,你倒是想的美,老鼠肉那樣的好東西,還能輪到你吃。”
“知道還不快點。”
“催什麼催,趕著投胎,也不差這一會兒。”
匆忙的腳步聲中,兩人話的聲音漸漸遠去。站在屋中,正在為了下一餐犯愁的少年卻眼中一亮。
對了,今是每月一次的‘普濟日’,自己去碰碰運氣,不定下個月的口糧就出來了。運氣好的話,連洪叔的藥錢也有著落了。
心中打定主意,林錚從米缸旁拿起一個用破布條縫製的口袋。
“洪叔,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咱們就吃飯。”少年輕聲道,露出滿臉的喜悅。似乎自己的口袋裏已經裝滿了吃不完的糧食。
出了房門,林錚心的將兩片破舊的門板合上。他沒有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正掙紮的想要起身。
門板關閉的瞬間,少年臉上的輕鬆已經不在,反倒多出幾分難言的凝重。
如果可以,沒有人想去參加‘普濟日’。但是少年知道家裏的狀況。隨著洪叔病情的日益加重,家裏原本的積蓄已經耗盡。如果不是還存留著唯一的住處,恐怕現在兩人已經成為陰溝中的兩具腐爛的屍體。
少年隻能拿命去賭。
‘林錚,你要活下去。’少年在心中道。
看著路上漸多的行人,林錚咬了咬牙,融入了人流之中。
這裏是雷獄城外城的貧民區,成片的房屋都是用泥土堆積後,風幹而成。空氣中充滿了隨地便溺後的腥臭,逼仄的道路上,偶爾能夠見到被吃淨的動物骨骼。骨頭上清晰的牙印還曆曆在目,能夠看出‘食客’進餐時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