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萬金壽辰拜閻羅,林青秋首度入盧門
太原(注:古稱晉陽,宋太宗太平興國七年改稱緊州,本書為方便起見統稱其為太原),以曆史悠久、人傑地靈著稱(注:楊業的祖籍便是太原),曆來為兵家必爭之軍事重鎮。自周敬王廿三年(公元前四百九十七年)建城以來,先後有戰國七雄中的趙國、十六國中的前趙、前燕、後燕、前秦,北朝的北魏、北齊,十國的北漢定都於此;唐太祖李淵、後唐莊宗李存勖、後晉高祖石敬瑭、後漢高祖劉暠也均從此地發跡。太平興國四年(公元九七九年),宋太宗趙光義率軍滅北漢,為“切斷”幾度威脅趙宋統治的“龍脈”,經過一年的“火焚水淹”將經營了近一千五百年的太原城徹底毀滅。直到太平興國七年,趙光義才派潘美在唐明鎮的基礎上,擴大範圍,修築城牆,重新興建太原城。
原來在河南一代起家的千裏堂趁太原“一貧如洗”的時機,依靠與黃河派的親密關係,輕鬆入主太原城,穩坐太原範圍內武林道上的頭把交椅。
太原城有一大戶,人稱“萬金方家”,說的是太原首富方姓家族。戶主方同與千裏堂堂主“暗夜幽魂”郎明輝是磕過頭的把兄弟,在郎明輝的關照下,這幾年從一個市井小混混搖身一變成為太原第一的“萬金戶”
太宗雍熙四年(公元九八七年)三月初七,正值方同五十大壽。有錢人一向好麵子講究派場,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要好好準備一番。方同是個無事忙,操辦大壽事無巨細均要親自過問,就連請帖都得親自書寫才肯放心。
大壽筵席自年初就開始準備,一個月前各項事宜才基本辦妥。請柬也早在二月初就全都發了出去,為的是以備不測,好來得及補救。半個月之內各路親朋好友陸續會聚太原,方同一家熱情接待,雖然略顯忙碌,卻也井然有序。
三月初六,是方家客人到訪最多的一天。其中有很多是沒有被邀請到,自己便上門賀壽來的。這些人當然不是為拜壽而來,主要是想和太原第一首富套套近乎,聯絡聯絡感情。
不過這些畢竟都是小人物,真正大人物的到來都是帶有轟動效應的。
太原城真正的主人——千裏堂堂主“暗夜遊魂”郎明輝雖然來得很晚,卻是最能讓方同激動的一個。這不僅因為郎明輝出手就隨了一份價值不菲的厚禮,更重要的是郎明輝本人能夠親自到場就已經給足他的麵子了。
雖然比方同小上幾歲,郎明輝看上去卻比方同更加持重、老成,更加有霸氣。
本來人聲鼎沸的大壽會場因為郎明輝的到來驟然靜了下來。
老哥倆兒見麵之後分外親熱,寒暄一陣後分賓主落座,兩人便嘮起了家常。
本來是兩人說的都是私事,與在場其他人無半點關係,而這些人無非都是些溜須拍馬之輩,如此好機會怎能放過。每個人都認真聆聽二人說的每一句話,二人說道妙處,其他人也跟著嘖嘖稱讚;說到驚險之處,眾人皆嘩然;而說到興高采烈之時,眾人竟也歡欣鼓舞、鼓掌稱好,醜態盡出。
二人總算說完閑話,大壽宴會的第一個重頭戲才算開始。方同的壽筵安排得十分講究,分前中後三個部分:前筵便是大壽前一天晚上的大型壽筵,菜色花樣較少,稱“開胃筵”,是為第二天的大餐作準備的;中筵便是大壽當晚的大餐了,菜色最為齊全、花樣最為豐富,是整個壽筵的重中之重;而後筵則安排了更多的娛樂節目,客人可以一邊品嚐美食一邊娛樂消遣。
雖說前筵僅僅是“開胃筵”,可是所上菜色足以讓所以客人打開眼界,筵席上的珍禽異獸、糕點甜品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筵席的場麵甚是宏大,眾客人對美味佳肴均讚不絕口,當然也不會忘了恭維幾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馬屁。向來順風順水的方同趁大壽之際也是狂賺了一把,自然樂得合不攏嘴,愜意地在各席間走動,與各位親朋好友互相敬酒、祝福。
然而在這一派祥和的氣氛之下,變化突起。
黑暗中,一個人影飛出,身著黑衣,手提一把利劍,直奔方同而來。
幾個眼快的人首先發現了情況,紛紛驚呼“小心”,誰知黑影速度奇快,方同已經無力躲閃,心髒處正中利劍,他連驚叫的機會都沒有!
黑衣人迅速將劍拔出,在方同倒地之前,又閃電般刺出數劍,直到方同血肉模糊為止。在場所有人均發出驚呼,卻沒有一個人做出阻攔的動作,因為黑衣人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得超乎人類的想象,包括朗明輝在內。
看著方同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黑衣人發出一串怪異恐怖的尖叫聲,接著飛身消失在黑暗中。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仍停留在剛才血肉橫飛的驚駭之中。
郎明輝首先鎮定下來,忙命兩個愛徒虞亮、範嘉朝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擊,然後自己來到方同的身邊。
看著義兄的屍首,郎明輝痛不欲生,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方兄,不管此人是誰,我也要替你手刃仇敵,報此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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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流域各幫派雖有楊派、潘派之分,不過他們畢竟都是宋人,在某些利益上還是一致的。比如,在堂堂“暗夜遊魂”郎明輝眼皮底下殺人就是對整個中原武林的極大挑釁。
沐傷更是遊走各幫派的中間人物。雖然出道於三仙寨,不過現在沐傷基本都在大名府工作,已經成了半個朝廷官員。
“靈鬼”沐傷得到太原首富方同遇刺的消息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盡管連夜兼程,他從大名府趕到太原府還是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
剛到方府,沐傷顧不得休息,直接奔停屍間,檢察方同的屍首。
沐傷見到渾身都是傷口的屍體,不禁驚呆了。他並不是因為看到死者的慘狀而驚呆,而是因為最近幾個月以來這類慘象經常見到。
沐傷緊皺雙眉,抬了抬手,示意下人將屍體抬走保存好,這才轉身對郎明輝說道:“堂主能否詳細介紹一下當晚的情況?”
郎明輝如實地將黑衣人突襲方同的情況說了一遍,沒落下任何細節。
沐傷點了點頭,眉頭仍然緊鎖著,又問道:“堂主可看清凶手的麵容?”
郎明輝想了想道:“凶手的身形,聲音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惜當時火燭飄忽不定,他的相貌若隱若現,實在看不清楚。我派了兩個徒弟去追蹤,可惜一無所獲。”
沐傷道:“堂主你好好回憶一下,凶手在作案時是不是帶著麵具之類的東西?”
郎明輝眼睛一亮,道:“經你這麼一說,那個凶手好像還真是帶著麵具,表情很誇張、古怪的那種。你想到了什麼?難道有線索了?”
沐傷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堂主,你可聽說過‘鬼魅劍客’這個人?”
郎明輝驚道:“沐捕頭說的可是曾經在河北一帶猖獗一時,七天之內連殺七人,而最近兩個月又銷聲匿跡的那個‘鬼魅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