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一一很不喜歡有人在她睡覺的時候"嗡嗡",那會讓她的大腦迅速分泌一種可對機體產生強烈刺激的情緒,那情緒叫做憤怒。
可惜,憤怒並不能讓她成為一名具有強大殺傷力的女戰士。因為,此刻的她正躺在病床上,作為一隻嬌弱的羔羊任人宰割。
其實,這並不是她身體的第一次大規模侵擾活動了,在過去的五年間,她常因一點小事就以淚洗麵以至力竭而暈倒。現在,身體在不明原因的狀況下,已經大不如前了。她很清楚,這一切的緣由都來源於過去一樁往事,她在思念往事裏的那人,而那個人是她的穿腸毒藥,她一口飲下,還甘之如飴。
記得有一位摩洛哥作家寫:"初戀總是訣戀,訣戀總是夢幻。"她很喜歡這句少女心漏了一地的話,但讀來實在太過傷情。於她,代入感太大。對於她的初戀,她也不想用這位作家筆下的那種近乎病態的執著來束住他,那未免太過不堪。所以,她親手推開了他……
命運有時就是這樣,失去的永遠是最重要的東西。
而此刻,在她耳邊說話的人正是她的父母,所以她並不能掙紮著起來,然後撕爛他們的嘴。之於她,父母這個詞實在太過久遠,久到仿佛曆經了前世今生,久到忘記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厚厚的血緣關係。
她瘋了,在長遠的孤旅中瘋了。
五年前,在參加即將參加高考的幾個月之前,她被檢測出患有精神分裂症,於是自此一蹶不振……
她其實很怕回憶那段過去,因為那病,她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如今身子痊愈,她也依舊不敢再去觸碰。
可是夢魘纏繞,她常常感到窒息般的苦痛。也許很多人都不曾體味過那種感覺,那感覺似乎比姨媽痛來的更為強烈。
有些人生為普通人,卻隻能過不普通的人生。她曾開玩笑的說:"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妒英才。"
她的父親閆振邦先生是個鬱鬱不得誌的文青,給雜誌社投稿百投百不中,年少的誌氣便漸漸磨得的分毫不剩,最終變得奇怪而且凶悍。而他們家裏時常聚集著些所謂的落第秀才,眾人出言均滿口酸水,實在倒牙的很。雖然閆一一在這樣的環境成長,但她本人實在是厭煩喧鬧叫吼的人群,厭煩口出狂言大話連篇的假文人。時間久了,乖巧如她也分明產生了怨氣。閆振邦先生從閆一一那裏得不到身為父親的驕傲與自尊,便開始想方設法折磨閆一一,於是父女倆關係日漸僵化,閆一一挨打是家常便飯。
而她的母親王秀琴女士是一位愛寫些酸詩的農婦,與閆振邦先生倒是琴瑟和鳴,般配的很。不過,自打自閆一一出生之後她便沒什麼機會再寫了,主要也沒有什麼靈感。按她的意思來講:大抵是閆一一的出生幹涸了她創作的小樹苗。所以每次對著閆一一她就心梗的慌,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了。
所以,在這個家裏,閆一一基本沒什麼存在感。父母隻有麵對弟弟閆興龍的時候才會和緩了臉色。
可最終,連弟弟都死在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