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屍變(1 / 3)

屍變snake_eyes

1.

腦袋裏嗡嗡作響,血管像是要爆裂開,他□□著,緩緩睜開眼睛。

左眼大約是腫了,隻能看到一條縫,右眼還算好,看得見路燈清冽。隻是兩隻眼睛看到的景象混在一起,就仿佛天地忽然多了層鏽跡,陳舊斑駁。

嘴角濕濕的,象是鬱著水跡,又似是有東西在爬,奇怪地並不癢。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沉重地抬起來,甩到嘴邊,使勁抹了一把,隨著那勁道出去的是點點暗紅。

努力與頭疼作著鬥爭,他呲牙咧嘴,隨意地看了一眼黏呼呼的手掌,是意料之中的血色。

他厭惡地在地上抹了兩把,一骨碌坐起來,左手掐著太陽穴,環視四周。

還是那個慢搖吧的後巷,一地的碎玻璃,是被他的身體撞碎的。還有被丟棄的鐵棍,是砸過他的後背和腦袋的。

剛剛搖著灌了冰塊的馬丁尼,眯著眼捕捉射燈打來的七彩光線,透過杯子的邊沿看出去。一個頭發挑染成黃色的小痞子正將兩包□□倒入臨桌酒杯。

酒杯的主人是個一襲藍裙的漂亮女子,表情冷豔,眼神空虛,倒滿了那杯酒,就蕩進舞池裏落寞地跳著。

□□,□□,全靜脈高效麻醉藥物,一旦服用過量,很容易導致心力衰竭,對神經中樞傷害極大。這兩包下去,事後估計這個女子也就變成白癡美人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在那女子舉杯的時候,打翻了那杯酒。

天空色的裙裝,露出雙肩及鎖骨,腰間綴著珠串,寬盈手掌,在射燈的照耀下,全身都反映著冷冽的光芒,連肌膚的白皙都如此妖異。她打了亮銀色的眼影,黑黑的眸子冷如冰晶,“為什麼?”

他一指旁邊的黃毛,“他給你下了藥。”

“你他媽的說什麼呢?”黃毛惱羞成怒,和幾個同夥一起圍住他,推推搡搡。隻是還沒動手,保安就已經趕到,將幾個人都攆到後巷。

一個對四個,他堅持了三分鍾,也算是輝煌的戰績了。

嘴角撇著笑起來,他撥了撥,在玻璃渣子裏揀起一根仍在燃燒的煙頭,狠抽兩口,然後扶著牆根搖搖晃晃地站起。

暗夜依然淤著層雲,整個城市沉伏著恍如猛獸。點點的燈光與霓虹,恰似糜豔的桃花正盛。

黃色的暉暈從盡頭鋪了一路,柔意漫舒。垃圾桶沿街邊擺了一排,散發著惡臭。粗糙破舊的牆壁上貼著褪色的過時海報,□□、租房的小廣告則擠滿了餘下的空隙。

沾滿血跡和汙穢的襯衫烏黑暗紅,像極劫後餘生。他慢慢昂起頭,眯起眼,叼著煙頭,錦衣夜行,孤身上路。

堪堪走到巷口,招手叫了一輛TAXI,他將自己扔到後座。

車行如雲,景似流水,窗外大片大片光線掠過,昏黃橙紫,豔盡荼糜。

2.

進了家門,燈熄著,妻應該是已經睡了。

他摸黑進了衛生間,打開鏡前燈。腫脹的臉頰上暗色猙獰,仿似鄉下市場小雨中的地麵一樣泥濘。

對著鏡子出神半晌,他沿著臉上肌膚的曲線撫著,鼓鼓硬硬,忽然有些惡心。

擰開水龍頭,將水撲在臉上,他仔細洗著。水池裏的水很快就染成紅色。

洗了兩遍,他抬起頭,準備去拿手巾,猛然驚悚,看見妻穿著睡衣,垂頭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啊!你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妻不說話,他也不以為意,繼續抹著臉。

妻緩慢而僵硬地靠在他身後,兩隻手搭在他的肩膀。那手背浮腫且流膿,分明已是鬼爪。

“今天我在慢搖吧和幾個小混混打了一架,媽的,那幾個家夥十分沒種,四個打我一個。”

背後的女子長發遮麵,頭緩慢扭動,瞅準他的脖子。

忽然碰到痛處,呲地倒吸一口冷氣,他手上一抖,頭往後撞,似乎是碰到妻的頭。

“哎喲,碰到眼睛了。真疼,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轉過身去。

妻應該是被撞得不輕,兩臂垂下,頭扭向一側。

她慢慢轉過頭,肌膚黯淡,表情陌生,眼睛裏仿佛多了一層膜,瞳孔也縮成一個小點。臉上剛剛被撞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牙呲著,亮晶晶。

“你……你怎麼了?”驟然激悚,接連後退幾步,腿上一軟,差點翻進浴缸,他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窟一樣冷。

妻不答話,隻兩手成爪,張著嘴猙獰著撲上來。

“啊——借借!你到底怎麼了?”妻忽然變得力大無窮,兩隻手死死抓住他的左臂,他則在她咬到自己之前,用手頂住她的下巴。

她的肌膚粘粘的,如腐屍一樣易爛,身上處處膿胞,處處血痕——比他更像被人打過。

僵持一陣,手上快要沒有力氣,他奮勁伸直手指,夠到以前隨手放到一邊的牙刷,借著她回拽的勁道,一把紮到她胸口。

妻的力氣弱下來,他一把將她推開,看著那個女子緩緩癱倒在地,全身力氣仿佛受了詛咒一樣被抽空。他哆嗦地注目這一切,極盡惡夢。

喘息良久,他長吐一口氣,來到妻的身邊。屍體的下麵洇出一汪血跡,黑紅燦豔,如薔薇在暗夜盛放。

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蹲下身輕輕撫開她的頭發,想要確認這個女子。

不料妻忽然睜開眼睛,嚇得他怪叫著往後就倒。

她猛地抓住他的一條腿,他坐在地上,兩腳亂蹬,不住後退。終於踹開了她,翻身連滾帶爬地來到客廳,看到果盤裏放的水果刀,如救命般搶在手裏。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極薄的粉紅睡衣已經被血液濕透,看得清□□形狀和那凸起的兩點,隻是全然不覺往日的性感。因為妻的胸口還插著牙刷,半截在內,半截在外,鮮血汩汩而出。

他瘋狂亂叫,手裏刀片舞動,血光點點,卻阻擋不了。

光線從衛生間透出,廳裏空氣昏黃,桌椅家具陰影分明,像極時空錯亂,夢欲魂迷。

妻抓住他的手腕,兩人再次纏鬥在一起。在地上翻來滾去半晌,動作停滯,手將刀柄握得太緊,以至於要用另一隻手將手指一根根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