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海的琴果然彈得很好,比起李太太來,別有一種激情和靈動,一班十二個學生,在聽完一曲肖邦的英雄後,全都呆掉了,女同學眼睛裏都往外冒紅心,男同學全羨慕得要命。小玫的心也象被什麼擊中了,腦海裏現出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頑皮的木海,驕傲的木海,討厭女生的木海……眼前這個,真的是從前那個人麼?他看上去那麼溫文爾雅,氣質卓然。一堂課下來,小玫完全不知道學了些什麼,彈了些什麼,心思全亂了。好不容易下課了,木海身邊馬上圍滿了以繼續討教為由纏住他的仰慕者,他都好脾氣地一一應付。拉不住被木老師強烈吸引的鍾子琪,小玫又不想湊這個熱鬧,再想想木海昨晚的冷淡離去,心灰了一半,收拾好東西先離開了。
回到家裏,小玫有些無精打采,本想快快回房睡一會,又被媽媽拉住了。
“小玫,明天我和你爸約了木伯伯一家去鄉下的別墅玩一天,你一定要去哦!”
“媽咪,我有點累,明天想休息。”
“木伯伯他們一家難得聚在一起,又難得一家都有時間去,看在他們一直這麼疼你的份上,你還是去吧!”
都去嗎?小玫在心裏對自己說,那麼木海也會去?
“那好吧。”小玫答應了,心裏升起小小的喜悅。就算他不喜歡我吧,見見他,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啊。
秦家在鄉間的別墅占地很大,有一個高爾夫練習場,室內外泳池和很大的花園。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到達別墅,秦木兩位老爺背著球杆自娛自樂去了,木海和木洋兄弟倆在彈子房打球,小玫隻好跟著兩位媽媽坐客廳閑聊。午飯過後,兩位太太照例要小憩,小玫不困,信步來到花園,不知不覺走到葡萄架下。幾串早熟的葡萄已透出微紅的色彩,晶瑩剔透煞是可愛,小玫伸出手去,想摘下一顆嚐嚐,忽然旁邊樹上一隻夏蟬“知——了”一聲叫,驚得她一回頭,鼻尖碰掉了一顆葡萄,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小玫,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木海站在另一側的樹蔭下,對小玫微笑。
“是啊,好多年了,這些年你在美國還好吧?”沒來由的,小玫又紅了臉。
“還好。‘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秦小玫,剛才你的樣子,讓我想起李清照這句詞。”木海似乎不經意地說。
“媽媽就是喜歡這句詞,才給我取了小玫名字,諧音‘輕嗅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名字很俗。”小玫輕輕地說。
“怎麼會呢,這樣的名字,詩情畫意,也隻有你才配得上。”木海笑答。
“是嗎?”小玫迎上木海的眼睛,除了友善的笑意,兄長式的關心,她沒有看到別的東西。
木海避開她的眼睛,望向別處:“下個月,我就回美國了,在華爾街一個公司上班。”他輕飄飄地說。“以後有空到美國來,你可以找我。”
“哦,知道了,那我現在回房間休息了。”小玫的心再次沉落下去,眼底的失意有些掩飾不住了。
“我再逛逛,你家的花園很大。”木海笑笑,揮揮手走開了。
待小玫轉身離去,木海卻又回頭看著她的背影。
“看來我掩飾得不錯。”他對自己說。不想被婚姻和父母束縛,就需要放棄一些東西,畢竟才二十二歲,他的理想,不是木氏集團主席,他要有自己的天地。
“小玫,等我好麼?”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那個美麗的身影和嬌羞的容顏已經深深刻在他心底,他沒有忽略她眼中的情意。“我也已是情根深種了呢,隻是不想讓你知道。我不能剝奪你自由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