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鎮位於江南一隅,從不受戰事牽連,故而取名永安。
“籲——”阿遠叫停了馬車,跳下車對車廂內道:“少爺,到了!”
一把玉竹扇骨的折扇先探了出來,輕輕挑開眼前的布簾。一個年輕男子探出身來,儒雅地跳下馬車,環顧起了四周。白色的圍牆,黑色的磚瓦,朱漆木門,金色門環,還有門口兩張神態逼真的石獅子。抬起頭,“江府”兩個大字雖有些塵埃,卻依舊可以看出一些痕跡。
十年了,這裏一點都沒有變。隻是不知道這裏麵的人,如今都成了什麼樣了?
“嘩!”男子打開玉竹扇,十六檔扇骨各個晶瑩剔透,可山門卻是空無一字。輕搖紙扇,微風浮動月白色的長袍。
“阿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少爺!”
男子微微皺眉,道:“記住,往後不要叫少爺,要叫二少爺。因為進了這個門,裏麵可還有一位大少爺呢!”
“是,二少爺!”主仆二人相視微微一笑。阿遠便去喊門。
“你們手腳都給我麻利點,今天二少爺就回來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仔細著你們的皮!”張媽大聲嚷嚷著,督促著眾人可自己手上卻隻握著一方錦帕。“喲,這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把東西放在這裏。要是磕著二少爺,那可怎麼辦啊!”張媽揉了揉碰同的膝蓋,皺著眉頭,嗓門更大了:“這些破書是誰的?”
“張媽,這怎麼是破書了?這可是我家小姐的書啊!”一個身穿紫蘇的小丫頭跑了出來。
“哦喲,我道是誰這麼大膽?原來是紫苓丫頭啊!你如今倒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敢喝我頂嘴了!看我不撕爛你的耳朵!”張媽說罷便動手去揪紫苓的耳朵,紫苓剛想跑,耳朵卻已被張媽攥在手裏了。
“住手!”張媽看見來人,便放開了紫苓。
“喲,是表小姐啊!您看您這什麼時候不好曬書,偏偏挑了今天。您也知道,今天二少爺回來了,江家上下都在打掃。您看看,您這……”張媽先是堆上笑臉,轉而卻是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張媽真對不起。前兩日下雨,我這些書有幾本進了水。見今日終於放晴,便拿出來曬曬。不想卻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對不住!”表小姐也是一個勁地道歉,張媽也不好說什麼。
“那就麻煩表小姐趕快將這書收起來吧,改日再曬!”
正說話間,老仆吳伯跑了來喊道:“二少爺回來啦!二少爺回來啦!”
“吳伯,二少爺回來了?現在到哪了?”張媽叫住吳伯。
“人已經進了大門了!估摸著這會該在去前廳的路上了。”
“呀,我得趕快回夫人那邊去!”張媽說著便跑開了。
“紫苓,趕快將書都收起來。我們也得趕到前廳去看看!”表小姐吩咐道。
紫苓皺了皺眉頭說:“小姐,我們去湊什麼熱鬧啊?”
“胡鬧!這位二少爺怎麼說也是我的二表哥,我理應前去看看。”
“哼!什麼表哥表妹的!小姐,我看這整個江家的人沒有一個把您當成是自己人的。您看看我們來了這麼久,住的是破屋,吃的是粗食,還要看下人眼色。也就小姐您能忍得住,若是我早就一走了之了!”紫苓嘟起小嘴。
“是呀,也就我能受得了你這種沒大沒小的丫頭!”
“小姐,你!”
“少爺,去前廳不是走這條路!”阿遠大叫起來。
男子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我想先去後花園看看!十年了,終於又可以回來了!”
兩人拐過一個彎,穿過別有洞天,眼前豁然開朗起來。腳下的小路通往戲台,右手邊是雙子亭,其後是一群假山。
男子沿著再熟悉不過的小路往前走,那座假山充滿了童年的回憶。娘親最喜歡這裏了,自己也總愛躲在假山石中,或在其中行走。
微微皺眉,這是誰,居然將娘親的酬神案當作了曬書桌?
“少爺,老爺他們該都等著了!”阿遠催促著。男子不得不移動腳步,臨走卻不忘再看一眼。
穿過回廊,便是前廳。廳中眾人都已坐定等著他了。
“撲通”,男子撩起長衫前襟便跪了下來,“爹,不孝子江雨澤回來了!”江雨澤深深地行了大禮,跪在那裏頭也不抬。
“雨澤,真的是你嗎?快,抬起頭來讓我看看!”說話的是江老爺,聲音有些顫抖,掩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