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劫法場(1 / 2)

天陰沉沉的,烏雲布滿了天空,時不時傳來幾聲低低的悶雷,隨時都有下暴雨的可能。盡管天氣不好,法場周圍還是早早地就圍滿了來看熱鬧的群眾,畢竟曾經備受薑王寵愛的王子一下子變成了階下囚,還即將以通敵罪被處斬,這種事情還真是少見。守衛法場的官兵一麵努力維持現場的秩序,一麵警惕地盯著法場四周,作好了應對一切緊急情況的準備。元全穿著一身囚衣,被捆綁著跪在法場中央。眼看著離午時三刻越來越近,元全隻有在心裏苦笑的份兒:從前那樣寵愛自己的父王,竟如此不信任自己,僅僅聽信於王妃和二哥元仝的讒言,就認定自己暗通天國,圖謀王位,而母親也被誣陷為天國細作,十五年前毒害先王,致使薑國內亂,使得天國趁機吞並豐郡,壽陽的元凶。盡管母親的祖籍的確在天國,但她自幼生長在薑國,且從未離開過薑國,怎麼就成了天國的細作呢?且母親本性單純善良,又深愛著父王,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父王的事,怎麼可能毒害父王的兄長呢?可笑父王與母親從前百般恩愛,竟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一杯毒酒結束了母親的生命。而母親死後也未能入土為安,被棄屍亂葬崗。都說“虎毒不食子”,可自己卻是被父王親口判處死刑,送上斷頭台。罷!罷!既然母親已死,父王也欲置自己於死地,元全覺得在這世上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瑂兒,這個自己愛著的女人。好在瑂兒是天王的女兒,自己早先也已派好兄弟向虎去暗中照顧她,她應該會過得很好吧?想到這兒,元全輕輕地舒了口氣,覺得世間再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牽掛的了,坦然地準備迎接死亡,隻盼望來生即便做牛做馬,也不要再投身王室。天更暗了,烏雲也變得更加濃密,氣壓低得幾乎使人透不過氣來。有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可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誰都不想回家避雨,去取雨傘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午時三刻馬上就要到了。圍觀的百姓都在心裏乞求著雨晚點兒再下,不要讓自己淋成落湯雞,而守衛法場的官兵則更加感到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陰風在低低地吼叫,雷聲似乎也已沉寂,給人的感覺卻是在醞釀一次更狂暴的怒吼。終於,監斬官威嚴的聲音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卻帶來了另一個死亡的訊息:“時辰到,斬!”劊子手緩緩地舉起了屠刀,元全閉上雙眼,瑂兒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永別了,瑂兒!”元全在心裏與愛人做最後的告別。劊子手的屠刀就要落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忽然,一聲炸雷緊隨著一道強烈的電光響起,速度之快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且由於那雷聲近在咫尺,那一聲巨響,仿佛要把天空炸開一道口子。在場的無論是官兵還是百姓,都被那一聲炸雷給嚇到了,一些婦孺老人甚至嚇得哭了起來,元全也被驚得睜開了雙眼,劊子手的屠刀早已掉落在了地上。趁著眾人受到驚嚇的片刻,一人迅速跳到法場中央,結果了劊子手,並割斷了捆縛著元全的繩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向虎。元全見到向虎,有些吃驚,轉而怒道:“你來幹什麼?不是讓你暗中照顧瑂兒,不要管我的麼?你來劫法場,非但救不了我,還會把你自己也搭進去,那麼瑂兒該怎麼辦?”向虎一麵與官兵廝殺,一麵道:“現在來不及解釋,先逃命要緊!”元全隻當是瑂兒出了什麼事情,又見官兵們正朝著自己和向虎包圍而來,火燒眉毛之際也顧不得許多了,立殺一人,奪了他手中的刀,就與向虎一道廝殺起來。雷聲依舊在怒吼,大雨瓢潑而下,百姓驚呼著,忙忙地朝各自家中奔去,現場秩序一片混亂。元全與向虎趁亂殺開一條血路,正欲逃離法場,卻見禁軍統領雄鷹率重兵趕來增援,將元全與向虎團團圍住,最內側的是弓箭手,個個箭在弦上,隨時待發。雄鷹勸道:“三王子和向護衛還是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王爺早已布置好,你們是逃不出去的,隻是白白地多傷些無辜的性命罷了。”元全苦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王竟如此欲將我置於死地麼?”雄鷹嚴肅道:“那也要看看三王子究竟做了什麼好事!王爺那樣器重三王子,三王子卻暗中勾結天國,圖謀不軌,實在天理難容!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爺這樣做,乃是大義滅親!”“器重?”元全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算什麼器重!既然父王器重我,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是被陷害的呢!”元全這幾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極度的憤怒與傷痛。雄鷹微微怔了一下,他聽出了元全話中所包含的複雜情緒,這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身為禁軍統領,雄鷹幾乎也是看著元全長大的,對於元全和他母親的人品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內心深處也不願相信他們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證據麵前,不由他不信。雄鷹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言,向虎卻是向元全苦笑道:“殿下,您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麼?”“是啊,還有意義麼?”元全自問,立馬又自答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轉而歎道:“隻可惜,別說複興大薑皇朝了,就連目今薑國所占的七郡,都終將葬送於婦人與小人之手,薑國的領土將不複再姓元氏矣!”言罷仰天大笑,將手中的刀架於自己項上,意欲自盡。向虎大驚,叫道:“殿下,不要!”元全沒有理睬,隻向雄鷹道:“雄統領,我不會讓你為難,隻想請你在向父王複命的時候提醒他一聲:既然他疑心病重,就讓他索性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對待所有人,千萬不可偏聽偏信,葬送了薑國的江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麵對元全臨死前真誠的勸告,雄鷹的心裏亂成一團,良久,方道:“殿下放心,薑國,不會亡!”元全淒然一笑,輕輕道了聲:“謝謝。”隨即閉上雙眼,手中的刀,即將劃向頸動脈。“不要!”向虎焦急地叫道。元全依舊沒有理睬,正待動手,忽然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冷箭,將元全手中的刀射落在地。眾人大驚,四下裏張望,隻見不遠處一房頂上跳下一黑衣人。雄鷹此時已起了要救元全的心思,於是故意將大部分人馬調開去追那黑衣人,給元全和向虎製造逃跑的機會。另一黑衣人現身,抓住這個時機,與向虎一起護著元全殺出了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