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烈一退步,剛才恭敬跪下的侍衛們也讓開了道,科頡自人群中走出,手中的托盤再一次舉起,“敢問和親使者何在?”
隻見主婚車後走出一個麵容寡淡的男子,向科頡行了一禮,“使者在此。”
“使者有禮,”科頡點頭,同時將手裏的托盤呈上,“自古憑證為重,老奴代國主迎和親團入宮,需知來者身份,便以文書為證,交接事宜,此為鄙國文書,還望使者出示貴國文書後遞交公主殿下過目。”
那使者沒有猶豫,從懷裏拿出一卷軸遞了上去,同時拿上了那托盤中的文書,轉身便朝主婚車走去,“殿下,文書在此,還望過目。”
車簾掀開一角,一隻素手伸出接過文書便放下了車簾,絲毫不給外人窺探車內的機會。
芸香接過文書,轉身便遞給了餘莫卿,忍不住小聲道,“主子神機妙算,還不忘備下這個。”
餘莫卿一邊翻閱起這文書,一邊小聲回道,“要說邢天耀精打細算,對流安還真是疏忽一時。他雖表麵裝作謙卑,其實自負之度絲毫不比太子差多少,大抵是以為月沙江之後便能將咱們除之而後快,根本沒考慮過我們還能安全到達流安的。這和親使者原本就是我和阿夜,現如今在他眼裏咱們是死人,定要有人代替這和親使者出麵的。不過……”
餘莫卿翻開文書,眼中一緊,不禁撇了撇嘴,小聲抱怨起來,“這一堆流安字,我怎麼看得懂?”
隻見這文書上皆是流安文字,並不似她所認得的字體,更像是一堆畫符,難以辨認含義。好在這文書底色鮮豔,又畫了一些吉祥的符號,餘莫卿才勉強認得出是在表示結婚的含義。
芸香也湊過頭來,搖了搖頭,“主子,我也不認得。”
“代我回話吧。”餘莫卿又將文書還了回去,重新端坐起來。
芸香點頭,這一次終於走出了婚車,將文書遞還了回去,“殿下已經過目,還請總管即使啟程。”
科頡點頭一笑,隨即向身後揮手,“恭迎大昭公主!公主千歲金安!”
聲音才落,身後便有萬千回聲響應起來,“恭迎公主!恭迎公主!”
嘹亮之聲好似波浪,一陣向皇城中傳去,向所有人傳遞著這位和親公主已然到來的消息。
婚車再次行進,伴隨著恭迎之聲,直到來到皇城正中央的祭台前,那高呼聲才隱隱漸逝,卻又是一陣威嚴之聲在眾人的踏步聲中應運。
巍峨的祭台好似日月,巨大的圓形盤踞於皇城中央,層層疊疊的階梯一直通向最高的圓台,上麵架著正燃著熊熊烈火的火盆。四周是高大的華表,祥雲和火焰盤繞在上,柱頭上一條巨龍朝著祭台中央仰著脖子張開了血盆大口,爪子更是猙獰,鋒利的爪尖更是駭人。華表柱身更是被鮮豔的圖騰包裹,張揚的色彩和圖案不斷衝擊著視線,同時也提醒著這皇城中不斷更迭的勢力,不要忘記自己的祖先和江山。
百丈的紅布在祭台處延綿,自祭台上方的圓台向四方的階梯一路蔓延而下,鋪至祭台下方每一個站立的侍衛和宮人腳下。有叮鈴之聲悄然響起,隨即愈漸壯大,伴隨著一陣念念有詞,詭異的耳語歌聲驟然而起,繼而響徹整個皇城上方。
餘莫卿坐在車上,耳邊響起陌生而詭異的歌聲,竟有些想撩開窗簾一探究竟。不等她動手,芸香卻已附耳,“主子,這是流安的習俗,迎接皇親,需要巫師做法的,這念唱的便是那巫調。欲意為新娘祈福,尤其是主子現下所扮的身份,更是盛大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