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莫卿其實並沒有和魏承德達成什麼協定,不過是趁廢他武功之時威脅他必須在公審之時隱瞞,魏承德當時在地牢中被折磨地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自然是為了求饒所以答應了下來。即便餘莫卿見識過魏承德的偽善,但他既然開了口,餘莫卿也不會輕易將那句求饒看得太輕。
“是嗎?暗主還肯給奴才生機?”仿佛周遭已然陷入沉寂,魏承德終於肯開口了,嗓音很是沙啞。
“你覺得呢?”餘莫卿冷冷回道,難不成她是草菅人命的殺人惡魔?
將軍府遭襲當夜她甚至沒有狠心解決所有人,隻不過是派了連碩提前準備了一種藥物製造出那些死士服毒自殺的假象,一來混淆視聽,順便瞞過永夜,二來震懾魏承德罷了。三年前丁山村給她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她已然意識到前世作為殺人工具的她有多凶殘,她再世為人,自然不會隨便掌控別人的性命。她廢魏承德的武功也不過是怕他又趁機逃出去和誰裏應外合,她又何曾能真正對魏承德做出什麼。
魏承德仿佛是不放心一般,又緩緩抬頭看向餘莫卿:“暗主是下定決心不肯放娘娘一馬了嗎?”
餘莫卿並不知道魏承德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她隻知道她隻負責提供證據,惠妃再怎麼陷害她,她也隻能隔岸觀火,真正處置惠妃的也隻有聖武帝那一道聖旨罷了,就好比太子,她當初也不過是用阿若娜贈她的那根毒針整治了一下他。餘莫卿並不知魏承德為何會給惠妃求情,畢竟是惠妃將魏承德推進虎口的,為何魏承德卻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她知道魏承德再宮中數年,又調任暗閣之中任職,怎會不知道餘莫卿根本沒有權力處置惠妃,他現在又來向她求什麼情?她收回了冷然的表情,淡淡回道:“副使忘了,本座還沒有那個權力。”
“嗬,”魏承德倒也沒有在意餘莫卿冷漠的態度,“暗主也沒有這個權力啊……”
餘莫卿冷冷看了魏承德一眼,她並沒有閑心去猜測魏承德到底是諷刺她還是想怎樣,她今日的目的不過是提供人證物證,證物齊全,惠妃早晚都會問罪,她又何須擔心魏承德對她到底什麼評判,所以無所謂地回道,“副使還是早點看清局麵,早一時說出惠妃的罪行,你倒還不至於死無全屍……”
“看來是天命如此啊,哈哈……”魏承德突然癡癡一笑,眼角的皺紋又堆積起來,將他那張憨厚老實的臉上又添了一股滄桑。
餘莫卿已然不將魏承德的話放在心上,隻當他是看到了結局所以忍不住感慨罷了。
看著魏承德頹然的麵容,她腦中忍不住閃過月舒自裁前的畫麵,陰沉的畫麵中那鮮豔的血色染紅了她的雙眼和衣服,耳邊縈繞的是月舒支離破碎的聲音,直至今日,她依舊沒有明白月舒眼中最後的不舍到底是對生的迷戀,又或是那最後的痛恨到底是對餘莫卿,永夜,又是誰……至少她現在並沒有看出魏承德對月舒的憐惜。哪怕惠妃死到臨頭,魏承德還會為她求情,可是月舒自裁,自始至終又得到了什麼,她當真是為她而不值。如今塵埃即將落定,魏承德和惠妃都會得到應有的審判,一切都回歸到正規,月舒臨死那句讓她提防魏承德的話是不是終於可以被拋之腦後了?
餘莫卿輕輕舒了一口氣,大抵是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