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變記憶便迷人,情令眼淺了便情深。——《我本人》填詞: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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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天空仍湧起密雲。恍如曾經那一秒時天空的慘景,這一刻又再重現。
他孤身一人,站在凜厲秋風中,任那如刀鋒利的秋風摧殘身體發膚,撩起黑色風衣衣襟,他巋然不動,垂著頭,站得筆直,兩手揣在兜裏。靜靜地,看著佇立在一片荒草中的這座低矮墓碑。
每年他都至少要來三次。而且從來也不要趕在晴空萬裏的好天氣時來。烏雲濃稠,隱天蔽日的時候來這裏才是最對的時候。
每次來他都要帶來一枝花,站在這墓碑前好擺在其前來作紀念。這裏,埋著這世上他曾經的依靠,曾經的親人。他的叔叔,劉玄冰,因癌症晚期醫治無效而闔眼辭世。
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是美夢終結的一日,也是他徹底脫離曾經的一日。他隻記得那天這消息從醫院傳來,他的妹妹劉語嫣當場尖叫一聲暈倒了過去,他則是立刻動身去確認這簡直扯淡的結果是否誤診。
可怕的是,他終於看到那遺容——沒有了生氣的麵孔顯得慘敗,但那神情仍是安詳。還掛著最後的微笑。他終於闔眼,不再看這渾濁的世界。
接下來的日子幾乎是支離破碎的。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離開了你的世界,你再也尋不到。
以後又該如何過呢?兄妹二人從此相依為命,在接下來要自力更生的日子裏,兄妹二人吃了不少苦。雖然高英華表示作為劉玄冰的老友,絕對可以拍拍胸脯來扶持劉思明劉語嫣度過這一時期,他老人家手頭上那麼多錢呢,更何況老友去世了,自己仍活在世,自然要用最大努力來照顧好劉玄冰的家眷。但劉思明和劉語嫣倔強的回絕,表示要靠自己好好活下去。接下來的日子是漫長而艱苦的兼職賺錢生活……劉思明在第一年換的兼職最多,從吧台服務員到貨物銷售員,從門口招待生到……呃,最狼狽的時候,某某公司清潔員也幹過。
無論怎樣,他真要靠自己賺到這點錢維持生計。(最尾劉語嫣高中畢業上大學一段時間內交的高額學費其實是高英華掏腰包幫忙交的,因為劉思明賺的實在是入不敷出,高英華實在看不下去,但劉思明承諾說以後一定會還。當然,到底多久能還上就得慢慢等了。)
後來劉思明和劉語嫣一同搬家到了遙遠的南方城市,選擇了對他們來講就業機會較多的上海,自此定居。
劉思明在這裏混了個新聞報社編輯,當了個碼字師傅,同時業餘時間還能沒事寫寫小說打發時間……有一段時間手頭的錢相對多了點,又在高英華的幫助下他如願出國到夢寐以求的意大利,在那裏度過了相對快活的一周。
回來後,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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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給大叔掃墓,中午回來,天空仍沒有放晴。就好似終年都不會再看見太陽了似得。
十年間,一切事物發展速度都飛快,年輕人緊跟潮流,而那些固守陳規的人則是被時代的腳步甩的越來越遠,難再跟上。
這幾年,劉思明學會了什麼?也並沒有學會什麼,要偏要說那就是他開始懶得打理自己的形象,好比說他那已經蓄滿下巴的胡子和亂糟糟的頭發(有時候甚至直接扣上一頂帽子應付了事)。
但這可不能說他是邋遢,家裏的衛生情況還是很好的,至於他個人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也仍是保持不喝酒也不抽煙,平時頂多買幾瓶低度數的酒精飲料來解解饞,煙則是根本不碰。
他的身高這十年來也就長高了幾厘米,剛剛到一米八。但身邊沒人提醒,他也不加注意,也從未主觀的意識到這一點。
他和妹妹則是分居而住,不是他不照顧妹妹,而是他的妹妹自己要求的要兄妹分開來住,她想培養自己的獨立能力,劉思明在一旁淡淡的應了,心裏卻是想著——想當初我也是像她對這個社會充滿好奇和期望……
小哈則是在妹妹那裏。小哈也是老的差不多了,十年了,對人來講可能非常快,對這種小動物來講則是可怕的一段時間。這可能意味著一生的終結。好在小哈還沒有表現出體弱多病的狀態,該吃吃該喝喝,看見主人就高興地搖尾巴。(其實劉思明一直在考慮著是不是應該給它改個稱呼叫‘老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