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杜子勖一早就迎著開始有點炎熱的晨曦,如常地來到巍峨的熙陽殿。這是蒙國皇帝的議政大殿,每天的早朝都要在這裏進行。
兩個執事太監低著頭,微弓著身在前頭領路。隨著執事太監的一路唱諾,前麵無數的金黃色珠簾一道道地緩緩拉開,漸次露出金碧華麗的內殿。滿堂的寂靜,隻有拉開的珠簾偶爾輕碰出嘀嗒響動。
“皇上早朝,百官晉見!”站在龍椅旁邊的執事太監總管一見那身穿龍袍的人緩緩踏上金階,便朝早已經等候在外的百官唱諾。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滿朝文武跪倒在地,朝龍座上的那個滿臉笑容,卻不怒而威的英俊男人朝拜著。
“眾卿平身!”他薄唇輕啟,雙手朝那虛無平托了一下。
“謝皇上。”一陣衣物的簌簌聲響,百官站起身來,卻無一例外地隻是低著頭。
“今日有何事要先奏?”杜子勖微微一笑,看向階下的人。
“啟稟皇上!臣有事要奏!”一個身穿寶藍色錦緞官服的清秀男子出列奏道。
“哦?宜王今日有何事?”杜子勖挑一挑眉,自他登基以後,九弟封了宜王,便管理軍中事務。這五六年間,倒是把軍務都管理地井井有條,絲毫不需要他擔心。他時常想,當初自己韜光養晦的時候,這親胞弟表麵上跟著自己一起胡鬧,可是倒也沒有白白辜負了自己私底下對他的教誨。
“啟奏陛下,昨日夜間接到八百裏緊急軍報,洵國軍隊已經召集了一百萬大軍,在與我國交界的湖州府處集結。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來意不善。”杜子邈依舊低著頭,有條有理地朝那座上人奏道。
杜子勖還沒有說話,卻看見左相黃定山搶先一步出列奏道:“啟奏陛下,洵國自從三個月前便已經多番試探我軍,此次集結,肯定來者不善!”
一聽到連左相都這樣說,朝堂上的氣氛一下子有點緊張起來。雖然文武百官都不敢做聲,可是卻私下互相打著眼色。
杜子勖朗聲笑了,說:“眾位卿家不必驚慌。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要說打,也得他們先動手。何況,他們如今還未下戰書,我們倒自己先自亂了陣腳,那還怎麼打!”
他的話在朝堂上回響著,鼓得人們的耳朵滿滿的,很多大臣不禁抬起頭來看了上麵的人一眼。可是當他們接觸到他自信的笑容和眼神時,便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們。
杜子勖笑了笑,便說:“既然沒有下戰書,那我們就耐心等等又如何!宜王,今日開始,加強邊防,抓緊士兵操練,預備糧草。務必要準備好一切!”
宜王低頭彎腰應聲而下。杜子勖便轉向了其他的議事話題。
一個上午下來,他已經處理了大小國事一大堆。聽著百官恭送的跪拜聲,他上了龍輦。
回到了禦書房,剛坐下,還來不及端起小軒子送上來的碧螺春,便聽到門外唱諾:“宜王殿下到!”
他皺著眉頭,無奈地搖搖頭,看向了那如同被風刮進來一般的人影。
“皇兄!”杜子邈一見到他便張嘴就喊。
“究竟有何事?剛才不是才見過你了嗎?”他細細地啜著白瓷碗中的碧綠透明的茶,看著那冉冉卷起的熱氣,忽然想起了那年她曾經說過,很喜歡這樣的茶。
杜子邈憋著一股氣,好不容易等他慢慢喝完了茶,忽然抬頭看見他望向自己的眼中,多了一絲傷痛在裏麵。
杜子邈卻一下子猶豫了:這事,真的要和四哥說嗎?這麼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才放下。如今剛納了二妃。挑這個時機和他說,好不好?可是要不說,畢竟事關軍機。
他躊躇了半天,忽然聽到杜子勖在上麵不耐煩地問了一句:“你究竟想說什麼啊?”
他剛要張口,杜子勖便擺了擺手,輕輕地說:“朕知道你要說什麼。”那聲音與剛才在文武百官麵前的爽朗自信截然不同,此刻他的話語輕的幾乎聽不清,仿佛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把話說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