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夜晚,沐清月自己問自己,她為什麼無法下定決心和陳秀蘭在一起?
現在想來,大約是陳秀蘭此人天賦太高,行事又狠辣無情,她與陳秀蘭在一起時,無論兩個人靠得多近,她心裏還是不踏實,沒有安全感。
因為她在陳秀蘭的麵前自卑,無論是琴師的品階還是心計權謀,她都不是陳秀蘭的對手,她很是害怕自己與陳秀蘭在一起,會被陳秀蘭利用,或者有一天,陳秀蘭不再需要她,她又將如何自處?
沐清月自懂事起便被司嵐鳳帶到了天音閣,她無父無母,所有的一切都是師傅和天音閣給的。
可是陳秀蘭不同,他是前世琴界高門陳家之後,不僅天資出眾,還是陳家的長子長孫,血統高貴容貌俊秀,他從小就是在萬眾矚目下長大的,和自己完全不同。
沐清月雖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成為紅玉琴的琴主,後又被司嵐鳳選中成為了天音閣的少閣主,可是司嵐鳳對她十分嚴厲,無論她修煉得多麼刻苦,品階提升得多麼快,司嵐鳳也沒有誇過她一句。
反而處處拿陳秀蘭和她相比,不停地告訴她和陳秀蘭之間的差距,如是她再不努力,日後天音閣將會被地音閣徹底超越,到了那個時候,她便是天音閣的罪人,不但對不起司嵐鳳對她多年的苦心栽培,更是將天音閣的尊嚴徹底葬送。
那個時候,她是天音閣的少閣主,而陳秀蘭不僅是陳家最為出眾的後輩,更是地音閣閣主唯一的關門弟子。
兩個人的身份如此,使得沐清月無法敞開心扉接受陳秀蘭,反而是被陸家所不容、身世淒苦的陸邵明,更能讓她產生安全感,所以當陸邵明在那個雨夜裏向她表白時,她雖然內心動搖,卻無法下狠心拒絕他。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那麼可笑,如是讓她回到前世,回到從前,再次麵對陳秀蘭時,她會不會那般絕情?會不會心裏不舍?
“師傅?師傅?”
“什麼?”
沐清月回過神來,見到慕容修彎著腰站在自己麵前,伸出一隻手來,在自己麵前一個勁兒的擺弄。
沐清月沒好氣地拍到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便帶著花弄影走了。
花弄影還有些擔心慕容修,沐清月輕哼一聲,說道,
“花弄影,即便你認定了慕容修為你日後的琴主,你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奶媽,如今他體內的靈力之源已經覺醒,如是呆在慕容世家這種地方都需要你來保護,你還是別指望他重振冷家的門戶了!”
花弄影道理全明白,可是感情上卻有些割舍不下,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對付黑巫女,其他的事情全要放在後麵。
接下來的七日,沐清月沒有再去望月小築教授慕容修,而是將自己關在望月小築裏專心閉關。
她努力回想前世在妙音殿裏看到的那些古籍書冊,隻要是有關於黑巫女的記載,她便先一字不落的寫在紙上,不出三日,便已寫了滿滿五十頁紙。
花弄影有些不解,對沐清月說道,
“沐清月,你寫這些作甚?如今時間緊迫,你不抓緊時間修煉,還有閑功夫練字?”
沐清月停了筆,一邊活動著酸楚的手腕,一邊說道,
“花弄影,你和我不同,是天地靈物又有變化之能,如是我遭遇不測,這些紙你要好生收著,將來遇到一心想要鏟除黑巫女的琴師,無論他出自何門何派,是否為四閣中人,你便將這些紙交給他,助他一臂之力。”
花弄影依附於沐清月的身上,俯身看了看沐清月放到書案一旁等待晾幹的宣紙,看了半響也沒有說話,沐清月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問道,
“可看出些眉目?如果有任何不妥之處,你但說無妨,你我再細細研究。”
“你的字可真醜啊!”
花弄影憋了半天,隻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沐清月手下的筆頓了頓,滴落了一大塊黑墨。
“哎呀,髒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再重新寫一張吧。”
花弄影連連抱歉,但是聲音裏根本沒有愧疚之意,反而有一絲急切和尷尬。
沐清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看這樣子,花弄影根本看不懂她寫的究竟是什麼,所以才會故意說她的字醜,用以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