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少女在胡桐樹旁舞劍。
夜帝負手而立,看劍氣繽紛如雪,似要與月光一爭長短。
蘇小小走到他身旁,聳然道,"好劍法,沒想到幾日未見,她劍法又精進了呢。這樣看來,她對世家比武,是誌在必得啊!"
夜帝嗯了一聲,淡淡道,"她醒來後便一直在練劍,連吃飯和睡覺都像是沒放下琢磨劍招。"
蘇小小看他一眼,又旋即被少女的劍勢所吸引,忍不住道,"她的劍意真得有什麼不一樣了。上次見到固是一往無前,聲勢驚人,如今卻平添了幾分回味,令人竟頓生感慨之意。"
夜帝笑了笑,"這一招叫作"人生彈指事成空,斷魂惆悵無尋處",看來劍者確是得了其中三味,要不然觀者也不會徒生感觸了。"
蘇小小怔了一下,半晌輕輕道,"對不起。"
夜帝安祥地道,"沒關係。我既然犯了七宗罪中的第一條,自然是罪有應得。"
七宗罪的第一條?那不是……?蘇小小似乎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什麼,又似完全捉不到要領。
夜帝似是在自言自語,"我倒是沒想到,她那麼快就意識到絳紫冥想就在遺世之國內,也沒想到,她問我要玉飾的含意。有時候,我情不自禁的把她當小女孩看,但事實證明,她已是羽翼早豐的鷹隼。"
蘇小小不由笑了起來,"你這話可千萬別給姬老大聽到了,她一向視才如命,知道連你都這麼讚賞這孩子,會不顧一切跑來和你搶人的!"
姬老大本名姬流風,是風撼聯盟的盟主。她並不是姬二姬無笙的姐姐,相反是他最小的堂妹。可是有意思的是,認識她的人沒人管她的輩份,都叫她老大。
提起姬流風,連如遠山寒雪的夜帝似乎都有些融化。"我倒真有些奇怪,這次事情也不算小,按她的性格怎麼會放過不來?"
蘇小小作了個鬼臉,"她去那個島上了。"
夜帝失笑,"原來是去會情郎了。我倒是佩服歌羅西,怎麼忍得住這牛郎織女似的一年一會。"
蘇小小老氣橫秋地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夜帝搖搖頭,但笑不語。
蘇小小聳聳肩,"要不然怎麼辦?兩個人都那麼忙,又各有各的背負,一年能見一次已經不錯啦!"
夜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的,頂多下個月。"
"世家的比武大會好像是半年後吧?"
蘇小小點點頭,"正是。夜帝大人好像也被邀請做特級嘉賓吧?您打算去麼?"
夜帝轉過身對著少女舞劍的身形,淡淡道,"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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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睡得並不塌實。
夢中,少女茫然坐在越裳夏玉失去眼珠的軀體旁,喃喃道,"對不起。願你往生極樂,不要再跟這瘋狂的世界有瓜葛。"
越裳夏玉露出神秘的微笑,啟唇輕聲歌唱:
琅王千斛珠,顱孤半磅麻。
冰盞析晶淚,斷腸若有時。
少女倏然而驚,"顱孤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什麼又叫斷腸若有時?"
越裳夏玉隻是笑,維克多的身影又閃現了出來,嗤之以鼻,"什麼叫結束了?華教官你用用腦子!想想你哥哥是怎麼死的,你媽媽和小姨又為什麼脫離了江家,世家的秘密,夜帝,不是你能想象的。"
少女隻是憂傷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也沒法救你。"
維克多狂笑了起來,"沒法還是不願,不能還是逃避?"
"我不知道。"少女隻能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