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春。
夜,黑漆漆。風中夾雜著雨。玉城的郊外道路上,一個女人沿著山下的道路瘋狂的跑著。本已是撕裂的衣服,被著雨水打濕著,時不時地跌倒著,連著一雙鞋子也散落在泥濘的道路上。她的長發披散著,雨點越下越過於大了起來,澆濕著她的衣服,連同她那雙有著血跡的赤裸的雙腳上。
“嘀嘀!”女人的身後一輛白色的私家車追了上來,車在追趕,人在奔跑,人類雙腿的速度遠不敵四腳機輪。女人竭盡全力地向下奔跑著,她沒有注意到眼前一輛開向上頂的汽車。
“啊!”的一聲叫喊,激起林中幾隻躲避雨水的烏鴉們飛起,發出幾聲“哇哇”的叫喊。
一九九零年,秋。
“媽媽,我給你讀睡美人的故事聽啊!”玉縣縣醫院的一間病房裏,一個八歲大的孩子拿著本童話書出聲地朗讀著。孩子眼前的病床前躺著個熟睡的女人,這正是八年前玉城郊外路上奔跑的女人。自那次車禍起,她便一直昏迷著,護士從她漸漸鼓起的肚子,推斷出她懷孕的跡象。本以為那是個不會有什麼生還奇跡的胎兒,一天天地在他母親的肚子裏成長,直到最後剖腹生了下來。而當初車禍的司機餘某卻被已強奸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十五年之久。這個生下來的孩子則被餘某的母親撫養長大。幸得有好心人士的資助,這才讓這個人女人有了續命的錢活到了現在。可惜,還是植物人一個的。
“豆豆啊,又來看媽媽啊?”醫院的護士們都很喜歡這個孩子,乖巧懂事嘴又甜得很。
“美人姐姐,是不是因為沒有王子親吻媽媽,所以她一直沉睡著啊?”小豆豆皺著眉頭傷情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呃,應該是的吧!”小護士不願意傷孩子的心,索性哄騙著他。植物人也有醒過來的案例,雖然不是很高,但隻要堅信的話誰又能說準永遠不會醒過來呢?
“那,我得幫媽媽找個王子來!爸爸應該就是媽媽的王子吧,可是他出海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豆豆的奶奶沒有告訴他餘某入獄的事情,隻是說自他很小的時候就出海捕魚了,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第二年春天,豆豆的爸爸回來了。他拖著一身的病體,是被提前保釋的。終日呆在家中,也出不了什麼勞力。
“爸爸,咱們去看媽媽好嗎?你去吻她一下,她就會醒來的哦!”對於爸爸的歸來,豆豆是很歡心的。他不清楚為什麼爸爸每次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滿著奇怪的味道,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一種深深的恨意。
“滾開!少跟我提她!”再怎麼病弱無力的人也能把年小的他推倒在了地,豆豆抽了抽幾下鼻子,硬是把眼淚吞進了肚子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前幾次他還會大哭大鬧,學著鄰家的孩子向父母撒嬌的樣子。可這隻會塗填父親的憤怒,甚至上一次還甩給了自己個巴掌。小豆豆抹了把眼淚撲了撲後屁股上的灰塵跑了出去。
從父親回來時開始,奶奶看他的神情也變了。不再像以前被外人欺負時會出來回護,還有些討厭的成份在裏頭。這個家中母親與他是最被討厭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