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時日,隆冬天是越發寒冷了,大楚國內倒是沒有冰封的冷,隻是梁國上下都是死一般的沉寂。雖說梁國是三足鼎立中的大國,可近年來怎麼也比不得楚國,而且還有皇位上那位的暗示。
白子安已經奄奄一息,卻是不忘清歌的曾經說的話。老死不相往來,希望可以忘於江湖永生不會有關聯,可是這個女人又希望舉國平安。
自然,她想要的是楚國的平安,想要的是天下的大一統,從此君王隻有一個,全天下再也不用因為國與國之間的壁壘而苦不堪言。
一個國家對於他這個身子殘破的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作用,錯就錯在有大將殺了慕容風。他永遠記得那個驕傲的男人,大敵當前總是衝鋒陷陣,身上什麼金貴的東西都沒有,卻有一串女人戴的首飾。
想來清歌也是惦記他的,隻可惜他們都錯過了,在紛亂的戰火下根本沒有能施展開來的愛情火焰。
楚國錦繡宮。
“怎麼還沒醒!”歐陽少卿一下朝就匆匆趕了過來,踢開了太醫,坐在了床邊,瞧著麵色蒼白慘淡的長樂,連殺了王公公的心思都有了。
可惜長樂想知道的事情總是能讓她發現蛛絲馬跡,從前桂公公死了都被發現了,還有很多人的血都流遍了他的手。清歌都知道,卻是有默契的不說,可不說不代表理解。
看著毫無生氣的女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他連梁國破敗,舉國百姓投誠的喜悅都來不及去品味,一顆心就像是跌進了冰穀底。
他記得曾經在懸崖下,他們一起泡溫泉,長樂不顧前嫌地救他幫他,她那會兒雖然身份普通,可勝在活得自由快樂,不必考慮太多沉重的事情。
“回皇上的話,郡主是怒極攻心,而且老臣……老臣……”
“有話就講,朕饒你不死!”
太醫悄然看了眼皇上看郡主的那眼神,心裏“咯噔”一聲,卻不敢隱瞞:“郡主的病是由心出發,因為壓抑了太久,所以猛然爆發就會昏迷不醒。當然,郡主已經昏迷了五日,若是再醒不過來,大概也就再也醒不來了。”他又擦了擦汗水,卻是不敢說謊。
跪在錦繡宮裏的所有太醫都低低哭了起來,為了一個郡主,他們的腦袋都別在褲腰帶上了。戰戰兢兢地做了這麼多的事,竟然要給一個郡主陪葬,簡直就是可笑。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厭棄的郡主,正是能讓楚國邊疆不受侵擾的最重要的人,也是梁國能這麼快就崩塌投降的最重要的人物。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到了這種時候,誰都不願意為自己的無能無力負責,他們都想找借口彌補自己的醫術不精。
歐陽少卿倒是沒有生氣,隻是淡然道:“都下去吧,回太醫院去。”他連頭都沒有回,沒有人能看見龍袍下他的手已經掐出了了血,眉頭都沒皺一下。
眾人都離開後,歐陽少卿的笑容就更加溫柔了,他輕輕撫摸清歌的額頭笑道:“朕知道你不希望看見那麼多人死,朕一直懂你。”他說著眼睛有些迷蒙,突然伏在床邊,哭得就像個孩子,喜歡的糖葫蘆不見了一般。
他知道病在心裏其實是無法好醫治的,而父皇提起過的那位神醫連父皇去世之前都未露麵,現在想來是沒有辦法了。
就連子米花都不能延續清歌的性命,甚至不能喚醒她,而他整日裏都見清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皇上,夜深了,您還是回宮歇息吧。”王公公悄然走進來,頭垂在了地上,顫顫巍巍地勸了一聲。
燭火在風口下“劈裏啪啦”響得厲害,歐陽少卿卻是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