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峋?”
半倚在床上的女子對來人似乎並不意外,想要起身像是患有惡疾,病痛刺骨,汗水浸濕了貼在身前的層層薄紗,疼的清秀的柳眉皺成一團。
麟峋見此,忙跑過去小心將女子扶了起來。
窗外的打鬥聲越來越近,劍鞘相撞貫穿入耳,床前的人卻鎮定自如。
“拂兒,跟我走吧。”
女子搖了搖頭,似乎是先前做了很久的決斷。
“憐家大勢已去,眼看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今日怕是會慘遭滅門。我腿腳不便,時日自知,就不勞煩與你,隻不過,有一事相求。”
如今江湖狼煙四起,憐家家主百戰之中不慎身亡,憐家長子又遠在憑虛山崖,次子的威嚴還不足以震懾眾人,再加上內賊暗中作弄手腳,那些覬覦憐家權勢已久之人,自然會在此時下手,而留在府中之人,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憐家的護衛,早已被殺得一幹二淨。
麵對心尖上的女子,麟峋雖不忍將她丟棄於此,但禪花之毒無人能解,隻能先聽她所托之事。
女子忍痛慢慢轉身,掀開自己的內鋪,麟峋望眼過去,居然是一個似乎剛出生不久的女嬰!
“拂兒,這、、、、”
是拂兒與那人的孩子?
見麟峋眉間不悅,女子緊張起來,原本青色的薄唇被咬的泛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眸微微發紅。
“我知道你不願提起他,可這畢竟是我的骨肉,最初便是想把她交付與你,若你不想看管,送到一戶人家去也可以,隻是別讓她受了委屈。”
她知道,縱使麟峋有千萬個不願,也會應了自己。
隻是現在,她竟然有些拿捏不定,生怕這人甩甩衣袖轉身離去。
窗外的打鬥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打進門來,麟峋攥了攥拳頭,俯下身將床內的女嬰撈進了懷裏,拿過一層薄紗蓋在了女嬰麵上,轉過身頭也不回向後窗走去。
這是在怪她,怪她為何如此之事竟然不告訴他。
“麟峋。”
聽到女子的聲音,麟峋停下腳步,按耐住自己不去看她。
“保重。”
說罷,留下的是利刃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狠了狠心,抱著懷裏的小人兒從後窗跳了出去,無聲的眼淚滴在小人兒的臉上,卻沒有想象中的哭鬧,反而咿呀了兩聲,抬起小手像是要去給他擦去淚痕。
麟峋騎著馬連夜出城,他知道,自此之後這世間,再無他愛的女子,日後自己的所有,便都歸屬於懷裏的女嬰。
次日,憐家之事便驚動了整個江湖。
憐家夜裏慘遭滅門,憐家長子因在憑虛山崖而有幸躲過一劫,次子在亂鬥中不慎被刺殺,憐家長女不忍受辱,歹賊闖入屋內時,已經自刎。
即便是發生在皇帝腳下,也無人敢去掌管這些江湖之事。
後來,來了一行人,據稱是先前憐家主的遺囑之上,所留的是他的名字,自然這憐府以後也由他來掌管。
至於是不是真的留有他的名字,無人敢問,世人隻知,叱吒江湖多年的憐家,在一夜間隕落,而憐家長子因滅門之痛,自此隱姓埋名。